第五十四滴毒(1/2)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岩吃惊。

他一个在北京的人,怎么会突然来金三角?现在他又藏身何处?

他怎么会知道郑国立的真实身份,又为什么要杀掉那些毒贩?

宋初皱着眉,须臾,低声道:“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我还是坚持认为顾慈念是金三角你们还未查到的一个毒枭头子,用那种方法杀掉那些毒贩是为了让我失去你们的信任,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他再次出现在我身边,以救世主的身份,就像从前一样。”

季亦安捻了捻眉心,又轻轻搭上宋初的肩膀,摸了摸她的耳廓。

接话道:“我还有个更恐怖的想法。”

萧岩一愣,随即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弩古的身份信息,我们一点都没掌握,现在我怀疑,这个顾慈念就是弩古。”

宋初瞬间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季亦安:“什么……”

“我后来去查过之前死在顾慈念手下的108个人,都是毒贩。当时金三角还有一个大毒枭,后来被中缅合力一网打尽的,那些毒贩都是那个毒枭手下的。大概是当时挡了顾慈念的路,弩古集团也是在那之后才快速发展,占据了这里的主导势力。”

“除此之外,顾慈念逃离中国和金三角弩古集团建立的时间差也是吻合的。”

萧岩:“那伽苏?”

“顾慈念是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他的很多行为都不能用常理来思考。但是杀了伽苏后所有人都以为是宋初捅给了警方,却除了几个混混外就没有人找宋初的麻烦,作为伽苏上层的弩古也没有,这种情况下,毒贩不可能不报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除非……”

宋初接过话头:“除非,顾慈念就是弩古,他不会杀我。”

萧岩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灵魂出窍了,否则为什么怎么都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好一会儿才问道:“他为什么不会杀你。”

宋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为什么?因为他爱我啊。”

萧岩震惊:“……啊??”

季亦安也是无奈了,觊觎自家女朋友的居然是这号人物,他叹了口气,给萧岩解释:“顾慈念对宋初的情感很复杂,这个具体需要犯罪心理学家给出确切解释,总之就是顾慈念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宋初。”

好一会儿萧岩才算是勉强接受了这号说法:“如果顾慈念真就是弩古,那我们岂不是已经掌握了关于弩古的大量信息了?”

“是,这是目前一堆坏消息里唯一的好消息了。”季亦安说。

抓住弩古,也是抓住顾慈念,铲除了这片土地上最具势力的弩古贩毒集团,也算是终于能得一时安宁。

宋初叹了口气,往季亦安身边撤一步,偏头靠在他胸膛。

她当真是累极了,可又有一种终于快要结束的解脱感。

她这么多年来,完全被束缚在仇恨上了,从前她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能杀死弩古而自己又侥幸还能活着的话,她会怎么办,当时的宋初觉得那时她也已经了无生趣,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恨意从源头被斩断,她就像一株飘零水面的野草,没有根了,或许,她也会去死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想早点解决这些事,可以让季亦安松口气,可以让他不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恨意被斩断后,她可以跟季亦安好好生活,可以和父亲好好生活。

季亦安明白她心中所想,觉得心疼,搂住她肩膀,又顺势偏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正在仔细观察照片的萧岩没看到这屠狗举动。

身后刚推开门的人却是正好尽收眼底。

“宋初!!”一道气吞山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身形几乎同时一顿,回头看去——宋诚一脸愠怒看着宋初,而后又瞪着季亦安。

庞局紧跟着也跑过来,站在宋部身后无声的做了一个自己也没办法的动作。

宋初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是身边人率先叫了声:“宋部。”

可惜宋诚怒气当头,并不打算理会,直接大踏步冲上前,一把拽住宋初的手腕就往门外拉。

“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宋初手腕被拉的生疼,皱眉道:“爸,你别拉着我……”

萧岩觉得这一天发生的简直都是魔幻现实主义,食指戳了戳季亦安的背:“季队,刚才宋初叫部长什么?”

季亦安无暇分神,在原地站了两秒,只好抬脚跟出去。

经过庞局时还收到了一个体贴的提醒:“收着点脾气啊,搞不好真是未来岳父呢。”

“……”

季亦安向来不惧什么公安部部长的地位,有时对任务部署不满都直接提出来,宋诚的脾气也大,所以两人从前免不了争论过几次。

阳光顺着窗口迤逦而下,将地面铺出一块光亮,宋初刚刚自己拿剪刀剪的头发还不太规整,发色被染成了更浅的棕色,站在那时竟像是一棵挺拔的昂扬生长的小苗。

季亦安原本脚步仓惶急迫,看到这一幕却莫名心安,连带着迈出的步子也更加稳妥坚定。

他走到宋初背后,立定,双腿并拢,严丝密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宋部!”

宋诚眉心紧皱,他原本是为了从前的队友郑国立才来一趟,却不想在翻阅案件报告时见到了自己女儿的签名和照片,放在嫌疑人一栏。

这就算了,他还在一进那房间就看到了自己女儿跟缉毒队队长抱在一起,俨然是情侣的模样。

“你说!这什么情况!”宋部指着季亦安。

“人不是宋初杀的,案件报告上应该已经记录的很清楚了。”季亦安倒是回答的不卑不亢。

“那你们呢?”宋诚问。

宋初在他身后轻轻蹙眉:“爸……”

季亦安回答,眼神坚定:“我们俩在一起了,我是宋初的男朋友。”

宋初这才不由露出点笑意,从前那种流氓气质又瞬间回来了:“爸,是我追的季队,费了好大劲儿呢,你别把人给吓跑了。”

“待会儿再收拾你!”宋诚回头瞪了眼女儿,“你不是说男朋友是你英国同校的同学吗?!”

宋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很早以前就办理休学了,当时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亦安的。”

“你休学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一直以来,宋初都非常讨厌这种被说教、被质问的感觉,她当真是从小一个人独惯了,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想,当初你把我送去别的城市读书,送去外国读书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现在却要我休学提前通知一声,凭什么?

她的心脏总是漏风,后来季亦安一点点用自己的血肉填补了那一块,可现在她又再次感觉到那种始终无法摆脱的烦躁,一点一点掀起浪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初笑了。

宋诚顿时大怒:“你!”

“宋部,您看的报告是不完整的,具体关于宋初的审讯记录不在上面。”

季亦安看了宋初一眼,她却在那一眼突然又静下来了。

“宋初经历过的很多事,您可能都不是很清楚,您要是想知道,我去拿过来。”

宋初不愿意用嘴多说,一来是嫌累嫌麻烦,二来也是实在觉得这事说不出口,自己的过去跟这么个变态挂钩在一起,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季亦安拿下档案室的审讯记录,对于上回宋初交代的关于顾慈念的信息都在上面,宋诚翻看时连指尖都在抖。

难以置信、深感懊悔。

他以为的保护女儿的方式竟将她推入了无人救赎的深渊。

“初初……这么多年来,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宋诚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直跳,眼眶干燥的很。

宋初坐在一边,微凉的手搭在季亦安的小臂上,翘着腿看似悠闲。

“说了也没什么用,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了。”

“可你……总该,跟我提一句,爸爸一定会把你接回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经历这些东西。”

男人声音里都带着颤,是宋初陌生的,于是她疑惑地抬眼看自己的这个父亲。

这个一直以来都身居高位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父亲,永远是一身西装,头发打理的光亮,仿佛冰凉而百毒不侵,如今的脆弱是宋初从未见到过的,让宋初莫名想到一条孤独的老狗,这联想或许不恰当,却让宋初倏得心口一缩。

“爸。”宋初轻轻叫了他一声。

“你别自责,我没想过怪你,这些事找上我大概也只是因为我从小就跟正常小孩儿不一样吧。”

宋诚把脸埋进了掌心,宋初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脸和他的手都已经沟壑丛生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老的呢?

在宋诚脱离女儿的成长的同时,宋初也脱离了父亲的年迈。

他再睁开眼时,宋初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点柔软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强硬铁血一辈子的人身上,实在少见。

季亦安起身,也没说话,就安静走出了档案室。

有些事还是需要父女俩自己去沟通的,他们也的确沟通的太少了。

季亦安推门出去,萧岩庞局都在外面,萧岩已经从刚才的呆怔中出来了,于是进了更大的怔忪。

“季队,宋初是宋部的女儿啊……?”

季亦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嗯。”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宋部要拆散你们这俩苦命鸳鸯了?”

季亦安掀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报告写完了么。”

“你去把顾慈念的底给我查清楚了,什么细节都别漏过。”季亦安随口吩咐一句打法了烦人的萧岩。

庞局抬下巴示意屋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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