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雾迷高阁(1/1)

咯咯咯”,妖孽的声音从飞檐的方向回响起来,先前被穿透的身体也化为烟雾,仅剩下一丝意犹未尽的青痕。?看来不仅仅是一名妖女了,还是一位奇女子啊!传说仅存于天星界金字塔宫石壁上的幻术,竟被她习得如此娴熟。

“你究竟是谁?”聂宁忍不住大声问道。

“我?你管不着!嘿嘿……”妖女摆动着身子,身形断断续续地在四周显现继而消失,手脚乱舞,作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口中叨念着:“我是妖女,我要吃掉你们哦!”

“妖女!”聂千允一边喊一边作印,十七法阵对阵而出,除了中间一个护着大家,剩下的十六个两两相对构成八个漏斗,将妖女的身体束在其中,实难动弹。缘冥镜在一旁看的脸色白,这便是自己在那个黑暗之城里使过的一招神刹裂缝,之所以只召出十几个法阵,恰好避开了走火入魔的风险,但看其势头却是丝毫不减。

“嚓!”黑光暴涨,直冲妖女虚影,强劲的气势将整个白天隔离在这黑光之外,转眼之间,大家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欻!”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猛烈的极寒气流,将那黑光一击冲散。妖女得意洋洋地冲着他们做起鬼脸来。却在此时,更上方紧跟着冲下一股更加强盛的气流,直愣愣地打在妖女的虚影之上。一声娇吟,看似妖女受了重伤。转身化作虚无离开。空气中却轻轻飘起她银铃的声音:“伤离人,几番悲苦无人解,叫那厮,凌云壮志随花谢,七层月,重影叠叠开绝界,恨难夜,阎罗死水心神灭……”

众人痴痴的盯着妖女消失的地方,终究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最后经聂千允一声号令,大家才继续向琼楼顶走去。

但是,大家毕竟**凡胎,又没习过御空之术,走到三分之二就已汗流浃背,再加上今日的阴天气候,刚刚穿云而出的时候,身体又湿了几分,便又停下来拧干衣服、歇歇脚。

缘碎冰身为一个女生,哪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便走下一层拧干衣服,莫凡修习幻姬之术,久居迷雾之城,自有避湿之策,停在这一层,先前对缘冥镜生的气,上了这么长时间的琼楼,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下倒有意无意地向缘冥镜这边瞟几眼,看到缘冥镜眼光并无拒绝,就再次大胆地走上前来。

“小夜?”莫凡试探着冲缘冥镜叫出声来。

缘冥镜一脸茫然的注视着她,怀疑的问道:“你是在叫我么?”

莫凡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故作坚定地说:“你真的失忆了么?”

“你怎么……”缘冥镜话说了一半停在那里,淡淡的道,“我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记不记得你爹夜凌?”

“我爹?”缘冥镜爽朗地笑开了,“我和碎冰从小相依为命,别说父母了,连姓氏都没有!我想你认错人了。”

“从小就在一起?”莫凡吃惊的注视着缘冥镜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那你运功的时候,和那个三心坠也没有一点反应么?”仿佛在最后时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莫凡满怀希望地再次问道。

“有!”缘冥镜肯定的回答:“不过是些幻象,仿佛看到一个海滩,还有两个人在打架,还有……”

“还有什么?”莫凡激动地抓紧缘冥镜的双手,眼神里充满的渴望。

“听到过一种声音,和你的一样。”

“哈!没错!是你,你就是夜,你就是……”莫凡的眼前再次显现出当初美好的时光:

澄碧洁净的海面上,阳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海鸥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时而向正下方寻找着今日的午餐,隔着一层水面,鱼虾们的靓影一览无余,鸥儿们望着这美味的午餐咽下一口余味无穷的津液,迫不及待的俯冲下去。

“噗!”平静的海面忽然现出一个大小适中的漩涡,一只罕见的碧蓝海豚欢快地窜出水面,看那一身油亮的肌肤,矫健如飞的身姿,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凡品。海豚乘着浪花,自由地迎向金黄的海岸线,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金黄的海岸线,风姿绰约地站着一位鲜白色长裙的女子,胸前袖角都点缀着深红的花瓣,不是别人正是幻姬莫凡,她的旁边是一位精神抖擞的少年,碧衣长靴,一身死冥术士的装扮,但看其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便知到必非池中之物,此人名叫夜轮苏,是死冥术创始人夜凌的独生子,二人相恋已久,早已定下婚约,如今婚期及至,小夜决定令二人私养的“海风之魂”下海去寻来上古神物“三心坠”作为对莫凡的礼物,而这三心及代表着小夜、莫凡,以及如同骨肉的“海风之魂”,其实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将这只灵慧平和的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

海风之魂加了加度,直冲到海岸线,此时才安心地将三心坠吐出在海水中洗涮了几遍递给小夜,小夜欢喜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夸赞道:“好样的!”说罢亲自郑重地为莫凡带上去。莫凡摆动着身姿,对着小夜的眼睛调皮的问道:“好看么?”然后欣喜的钻进小夜怀里,双目纯情的说道:“小夜,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么?”

小夜温柔地抚摸着莫凡的秀,轻声答道:“当然,天长地久,与卿永随!”

当初的回忆是多么的美好,陷入回忆的莫凡禁不住泛起了朵朵泪花。

回到现实,虽说缘冥镜初见莫凡时便觉得要与她投缘,但是却也没想过会和她像这样紧紧的握着双手,一种尴尬猛然窜上梢,于是急忙缩回双手,低声道:“莫小姐,……”

冰冷的称呼瞬间把莫凡再次拉回现实中,“你叫我什么?”莫凡不解地注视着缘冥镜,时隔两年,你便不再记得我了么?还是正如玄主所说,你已背叛了我们,走上了一条断情绝意的不归之路。

“莫小姐!”缘冥镜再次说道,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表情,你果然不再爱我。莫凡悬在空中的双手渐渐放下来,纯情的她再次回归冷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小夜,那为何他们之间如此相像,也许他只是一个有缘人,也许……莫凡转过身,黯然神伤。

“莫小姐,不知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在下在此道歉,只是看来我并非你要找的那个人,这三心坠救过在下一命,在下深表感激,如今物归原主。”说着,缘冥镜取下三心坠递给莫凡。

莫凡回过头冲三心坠看了看,干笑了一声,单手接住三心坠,又回到了古欧一群人中。

此时缘碎冰也已运功烘干衣服,走了上来。刚才在下面还担心莫凡又跑过来赖着缘冥镜,但上来时看到缘冥镜一个人站在那里,才算是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向缘冥镜跑了过来。一会猜个谜语,一会议论着琼楼风景,别提多开心了。

大家稍作休息,便又要更上层楼,然而刚想往上上时,却现阶梯在此处已然断裂。仅剩下四条绳索垂直耷拉下来,以刚才大家登楼的情况,如果径直攀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大家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也不愿意就此罢手,无奈之中,大家只能一层一层的攀爬了,间歇性的休息是唯一的方法。

缘碎冰手握绳索,丝毫不敢再像先前一样向下方望去,他们这是在无限高空,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也正因如此,缘冥镜不放心碎冰,就先让碎冰爬在上面,自己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相比之下,青冥的情况就好多了,凭借着一双轻盈矫健的翅膀悠闲地飞伴在主人身边,还时不时的冲碎冰作些手势给她加油打气,弄得碎冰哭笑不得。

千雨爬在上面,心中却一直在为莫凡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不是因为莫凡的冷漠,倒是将矛头对准了缘冥镜,可恶的家伙,每次莫凡师姐看到你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你到底有哪个地方好的,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败倒在我的面前,像师姐证明到底谁才是最强的。

高阁凄清,弥漫的是冰冷而朦胧的雾气,聂千允的替身嘱咐大家千万小心,便加强戒备,小心翼翼爬了上去,“呲——”“嗒”一声尖肃声和钝响从上方传来,众人悬在后面,即便是尽力的张望,也难以分辨清到底生了什么事,只有跟在聂千允身边的聂宁看得清楚,是一道冰刃,是刚才那名妖女所为么?本来瞄准了聂千允的心脏却被凌空冲来的一束魔法光束击偏了方向。难道将军那里生了什么异变。替身立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于是严肃道:“宁儿,我们得快点赶过去。”两人便加快率朝着上方急攀。

与此同时,下面的人也感觉到形势有所改变,用各方术士的话讲,上面存在着强劲力量在暗暗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看来此次之行实在是凶险万分,大家正这样想着,上空忽然降下数道冰刃,刀锋凛冽,寒气逼人,而且愈加密集,犹如天降冰雨,夹杂着凶猛的煞气,铺天盖地而来。各方人杰及时运作真气,在周身构成一道防护圈,却还是猝不及防的被冰刃擦伤,不过还好,都是些小伤而已。

聂千允仰望着天空,默默的注视着冰刃降下的方向,口中默默的道:“来了么?”聂宁扭头注视着他,会意地道:“是蓝晶石开锋了,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冰刃尖利,斜擦着碎冰的那道绳索飞过,瞬间割裂了半截,糟糕!缘冥镜心中大喊不妙,缘碎冰更加厉害,登时花颜失色,惊得叫出声来:“啊!”惊慌失措的她竟然忘了抓紧绳索,垂直坠落了下去,风越的狂热,仿佛就要将这朵娇花彻底吞噬,“碎冰!”缘冥镜手疾眼快,就在碎冰坠落的一刹那紧紧抓住了碎冰的玉手,这才让碎冰死里逃生,不过危机并没有过去,绳索依然在一点一点的脱解。缘碎冰的心神未定,只听得“啪!”的一声,绳索破裂之处一下子断裂开了。缘氏兄妹的身体便如两瓣深秋的枫叶摇曳着身子在空中直直的坠落下来……

天风如烈火一般燎烧着两人的脸庞,冰刃、迷雾,依稀在他们的身体周围久久不散,若不去考虑隐藏其背后那肃杀的天性,这样的情景也称得上是一种唯美。碎冰努力的靠在缘冥镜温暖的怀抱之中,尽情的享受人生中最后一份美好,也是她盼了整整两年的幸福。而缘冥镜心中却似有一种久久的归宿,那片大地,貌似冰冷却又充盈着永恒的解脱。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放不下,另一条绳索上曾经为自己流泪的人。如果我死了,她也许会很伤心吧!也可能不会吧,毕竟我不是她要找的人。然而之前的回眸,仍顾不上看清她眼中的泪语,急下降的身体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可恶!”莫凡冷冷的注视着炼魂鞭下救下的人,暗自责备自己没出息。明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却还是忍不住……缘碎冰窝在冥镜怀里向上张望着莫凡的身影,此时的她也顾不得想太多,身下便是万丈深渊,仿如恶魔一般在向他们张牙舞爪呼啸而来。而莫凡便是将她们从恶魔手中救下的人。再怎么讨厌也忽然变得烟消云散了。

聂千允替身眺望着身下的骚动,雾迷高阁,已经看不太清,但隐隐约约还是猜出了生什么事情。不过看来是虚惊一场,下面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楼台最上,隔着雾气,一对父子如神一般默默注视着眼下的一切。

“爹,这蓝晶石威力果然非同小可,我们真的要把他拱手送人了么?”

听话人并没有生任何观点,只是暗暗的注视着那片微微暗的云,轻轻地道:“这天气,是快要下雨了吧!”眼眶氤氲,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