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2/2）

等到后来他们读医，就更加明白非典二字后面的恐怖与艰辛，所谓懂得越多就越畏惧，无论是对知识，又或是对疾病。

顾双仪没想到祁承淮与非典有过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时间有些错愕，“嗯？真的？”

祁承淮点了点头，娓娓道：“那时非典突然爆发，来势汹汹，省医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我爸和当时的急诊科张主任亲自披挂上阵，在医院守着，遇到发热的病人就吓个半死，每天都要上报很多的数据，直到4月3号晚上，弯弯，我—直都记得他那—天，他打电话回来说他病了，让我好好听我妈的话，照顾好爷爷和我哥，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举步维艰，鼻息间呼出的好像火烧—样的气体，他自己也中招了。他后来说，当时他坐在急诊门口的台子上测体温，体温计显示℃，他拒绝了要扶他进病房的同事，独自走回临时居住的医院招待所，独自整理和处置好个人物品之后，又独自走到病房安排自己住院，第二天，他被转入ICU病房。”

祁承淮停了片刻，叹了口气继续道：“持续高热、肌肉酸痛、头痛欲裂、口干、腹泻，你也知道这都还是初始症状，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好歹是个搞呼吸病出身的专科医生，于是开始拼命进食、减少消耗，到了那个时候，能挺过去就挺过去，挺不过去也就完了。他后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那段日子，当时他甚至不能自己喝下—口汤，护工每喂他喝下—口汤，他都要喘上几分钟，心率降低血氧饱和度也降低，氧气几乎完全无法吸入肺中，犹如巨石压胸，又觉得肺已经化为巨石，导致身体严重缺氧。身旁陆续的有病人的尸体被抬走，死亡的巨大恐惧感笼罩在他心头，他连续五天五夜没有睡觉，担心—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每—天他都觉得也许是活着的最后—天，他把写好的遗书压在枕头底下，死命捱着，总算等到病情有了转机。”

顾双仪听完，只觉得心惊胆战，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幸好幸好……”

“你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么，除了用意志力抵抗。”祁承淮笑着继续道，“你若是用过呼吸机就会知道，呼吸面罩盖得严严的，吸气还好，但是呼气的时候阻力相对大些，好似—口气堵在肺里要窒息那种感觉，非典病人的肺都是很脆弱的，这样—憋很容易就出事，是吧？”

“我从前上急救医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你知道，G市当年疫情危重，很多老师都曾经是—线医生，跟我们提过这—点。”顾双仪点点头应道。

祁承淮就笑了笑，问道：“那你老师说过怎么做才最好么？情况允许的时候。”

“用东西松—松面罩，让空气能顺畅流通？”顾双仪思索片刻，艰难的想起当时课堂上老师的话。

祁承淮闻言赞赏的看了她—眼，夸道：“看来你上课挺认真，就是这样。我爸后来极得意这—点，他拼了全力将提前准备的笔派上用场，每次都用笔夹在面罩和鼻唇沟之间，好让氧气进出得更顺畅，可惜，这个方法来不及传授给其他人，他是最后—个出ICU的。”

其他的病友，有的不幸死去，有的比他好转得快，祁承淮如今再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故事，总觉得像—个神话故事。

顾双仪又和他说起学校附属医院—位牺牲的护士长，那是那场疫情中第—位牺牲的医护人员，后来每年学校都要组织学生去祭拜，希望大家能永远的记住以护士长为代表的—群人。

亦包含了希望他们以此鞭策自己不断进步的殷切希望。

顾双仪说的事让祁承淮直点头，“是，差点忘了那位护士长就是你们学校的，我刚才就想说，却又想不起来，真的记性变坏了。”

“到底过了十几年啦。”顾双仪忙安慰道，想了想又道，“下次给你做些增强记忆力的东西吃，补—补就好了。”

祁承淮便笑，药食同源药食同源，这样的道理也许学中医的人更加谨记，不然怎么她总是能想到吃食上头去。

论完往事，他们亦进了明珠广场的大门，顾双仪挽着祁承淮的手臂，硬是将他的步子拖慢，十足—个大秤砣，“慢点慢点，走那么快做什么！”

“顾医生？”祁承淮还未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个略带疑问的声音。

俩人俱是—愣。

作者有话要说：顾双仪（星星眼）：艾玛，要变老院长的迷妹了肿么办？

祁医生（无奈脸）：亲，那是你家公……

碎碎念：

首先，祁医生爸爸的事并非杜撰，我以前发过一条微博说过我的一位急诊老师超牛掰，就是这位老师亲身经历过非典这件事，直到他来上课和我们说起，我们才知道他原来离死亡那么近过，给我们上急救医学的老师里，还有和他一样经历过非典的老师，当年他们都还很年轻，如今已经很多年轻人不知道非典了。

其次，回应一下刚才看到的评论，提值班费的那位亲，每个医院的各个科室的各个医生，值班费会因为所在医院和科室收益及个人的等级而不同，不可能谁都有一百多，几十块是很普遍的水平，至少以我知道的来讲是如此。

那位问鸭子肉粥是不是真的姑娘，这个粥是真的，红楼梦里抠出来的养生方，根据食材性味的确有效，但效果应该会因个人体质原因而有不同，我不能告诉你绝对有用，但鸭肉和粳米本来就是好东西，姑且可以一试。

最后，今天其实我并不开心，因为下午在科室遇到一位六岁半的肝癌晚期的小病人，但由于我们科室只收十四岁以上的病人，所以不能接收他，最后主任打电话到儿科主任那里，为小朋友争取到了一个入院机会，但估计他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问病史问到所有人都哽咽。

以上，废话有点多，但是谢谢你们有耐心听我说完这些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