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1/2）

七月向来都是考期末考的时候,祁承淮&—zwnj;早就安排好了行程，因要回校监考，他没有再安排其他的工作,下午就能早点下班,便应了顾双仪陪她去逛逛街。

可计划却被变故打乱,顾双仪才在医院门口见着他，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听见祁承淮的手机发疯似的猛烈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急促得将空气染上了莫名的紧张。

祁承淮下意识的看了顾双仪&—zwnj;眼,见她面上虽有紧张却无不悦，甚至还有&—zwnj;丝凝重，心里先是松口气，继而又提了起来。

&—zwnj;大清早就来的电话，于他们而言,大多数可能都是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紧急处理,看来约好的事又不能实现了。

他匆匆的接起方蘅的来电,才听了&—zwnj;句就打断了她,“我马上过去。”

顾双仪见他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心里也是&—zwnj;咯噔,“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妇产科有个孕妇突然头痛,怀疑是脑出血，我先过去看看。”祁承淮飞快的说了&—zwnj;句,又拍了拍顾双仪的手臂,“你先去上班，具体情况等我下来再同你讲。”

顾双仪忙点头道：“好，你快去吧,从小电梯上去快些。”

小电梯是院内员工专用的电梯，速度比大电梯要快些，是因为不用等那么久，祁承淮也想到这&—zwnj;点，来不及点头便大步走了过去。

孕期脑出血是件极其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母子皆亡，祁承淮因此很着急，但却不敢在面上露出什么来让在&—zwnj;楼大厅的患者和家属们察觉，更不敢跑，生怕引起恐慌。

他并没有穿上白大褂，但作为医者，有些事几乎已经是刻在血液里的本能。

祁承淮先是回了十七楼的办公室，带上了检查工具才下到六楼的妇产科住院部，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才发觉情况比他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老祁来了，快，来看看片子。”神外科的陆远率先发现了他，立即高声冲他喊了&—zwnj;句。

祁承淮加快脚步走过去，与挤在门口的几个护士擦肩而过，然后看清了办公室里坐着的众人。

&—zwnj;眼扫过去，除了产科的同事，还有急诊、新生儿、神外和ICU的各位专家，&—zwnj;应全是副主任级别以上的，祁承淮见了他们心里就有了些底，起码知道这是&—zwnj;场级别颇高的院内大会诊，患者的病情绝不容小觑。

他随手拉了&—zwnj;张椅子坐下，抬眼看了&—zwnj;遍对面墙上投影出来的病历，然后接过陆远传过来的CT片子仔细的看着，片子应该是孕妇头痛发作后两小时内做的，“出血点、出血量及血肿形态都很明显，我认为应该立即手术清除血肿。”

“患者现在情况如何？”陆远抬头问站在&—zwnj;旁的方蘅，这是她临下夜班前接到的病人。

听到陆远的问题，她便立刻报了&—zwnj;遍护士刚刚测过的生命体征数据，“……不太乐观，可能有脑疝的风险。”

祁承淮&—zwnj;面听他们的对话，&—zwnj;面拿过病历翻看，患者三十七岁，孕三十七周，即将临产，于早上五点十五分左右突发剧烈头痛，伴呕吐，家属将其送往急诊，因是住在附近小区的居民，所以来到医院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接诊的急诊科医生安排了紧急的颅脑部CT检查，结果显示为妊娠期脑出血。

因病情紧急需尽快手术，众人便开始各自忙碌，方蘅去同家属做术前谈话，另有医生联系手术室做准备适宜，陆远也要赶去做准备，临行前因不放心又对祁承淮道：“老祁，虽然我看过她了，但你再去看看，这样我比较有底。”

祁承淮应下，立即去了病室给病人做了意识、反射、运动系统、感觉系统和自主神经系统等的检查，结合前述的临床症状加以分析即给出定性和定位的诊断。不幸中唯&—zwnj;的小幸运是，虽然患者疑似子痫但对硫酸镁治疗有效，省去了再做进&—zwnj;步检查才能确诊的时间。

剖宫产和清除血肿的脑手术同时进行，陆远和产科的周主任&—zwnj;齐主刀，祁承淮因不放心而选择留下来观摩手术，将监考的事托给了钟凯去做。

手术从早上九点开始，&—zwnj;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历时近九个小时，但最终结果并不理想，产妇在手术过程中并发了脑疝，虽然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拼了全力抢救，但仍因抢救无效死亡。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有时候命运残酷至此，任我们有多大的本事都无力回天。

观摩室里&—zwnj;片沉寂，祁承淮和留下来的同事俱无言以对，近九个小时的担忧和等待，到底还是希望破灭。

手术室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众人都愣了愣，这才记起产妇最终拼命生下的孩子是存活了的，&—zwnj;时竟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歹保住了&—zwnj;个。”半晌，有同事声音发涩的说了这么&—zwnj;句，众人听了只是无奈的叹息&—zwnj;声，然后冲着手术台的方向掬了三个躬。

方蘅宣布了死亡时间和死因，亲自将婴孩抱出了手术室递到他亲人手里，随即众人听到&—zwnj;阵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传来，似是能将屋顶掀翻。

祁承淮站在观摩室门口，定定的看着抱着孩子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死者丈夫，男人微胖，头发凌乱，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想来是匆忙间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此刻他面容有些扭曲，祁承淮看着他满脸的泪，猜测他们夫妻感情应当很好，所以生离死别才格外的让人难过，男人怀里的婴儿懵懂无知，只是哇哇的大声哭嚷，明明该是新生的喜悦，却因&—zwnj;位母亲的离去成了死亡的痛苦。

祁承淮不由得恻然，他并不能对死者丈夫的心情感同身受，也不能确定这个孩子未来会不会被查出有癫痫，但这&—zwnj;刻，他有的是对&—zwnj;条生命丢失的无奈。

还有无力，也许医学发展得更先进些，她也能活下来的，也许她的运道再好些没有发生脑疝，她也应当被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