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拳怕少壮(2/3)

耶律齐守笑容含蓄,不假思索说道:“大人,西圆城张大人出了名的博闻强记,学识渊博,耶律齐守不过是一个读了几年春花秋月的附庸风雅之人,即便有意那个位置,也是才不配位,坐上去让人贻笑大方。”

皇甫中庸淡淡一笑,“张口就来,看来是对这个位置有意,早就有过思量,已有腹稿。”

耶律齐守一愣,旋即苦笑道:“大人慧眼,属下佩服之至。”

皇甫中庸又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肚子里面没东西,拍马屁也就只会那三两句,你拍的起劲,老夫听的却不舒坦。”

耶律齐守苦笑更盛,“大人教训的是。”

皇甫中庸懒得再就此事多言,转而说道:“江湖上那位花甲之龄,偏好覆年轻人面皮的书徒方寅,想要光耀那座曾经盛极一时,门前匾额挂着“书海比天”的书香门第的门楣,坐上国子监右祭酒的位置,才情是高,可他德配位吗?心心念念想要坐上天下最受读书人尊崇的位置,真以为那右祭酒的位置是那市井大白菜,唾手可得?”

耶律齐守闻言,不知该不该接话,该如何接话。

皇甫中庸放下杯子,看着耶律齐守,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这都不明白?”

耶律齐守惶恐不已,“大人智慧,属下拍马难及,实不知深意。”

皇甫中庸忽然又转换了一副表情,一脸孺子可教地解释道:“国子监里,除了左右两大祭酒的位置,你耶律齐守都可以去争,在朝堂上,我皇甫中庸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举荐一个人,芝麻大点事儿。”

耶律齐守有些没有跟上皇甫大人的思维,突兀听到大人这番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其反应过来,第一感觉不是高兴,而是战战兢兢,他试探说道:“大人,是否是属下侍候的不周到,惹您……”

皇甫中庸猛然一拍石桌,瞪大眼睛,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就你们这些狗屁的读书人肚子里面的弯弯绕最多,心思最驳杂,国子监司业,干不干?看在你照顾我闺女有功的份上,老夫愿意在朝堂上为你这个肚子多多少少有些东西的老迂腐张次口,若你不愿,就当老夫的好心被狗吃了。”

耶律齐守顿时眉开眼笑,“大人,如此说话,有辱斯文。”

皇甫中庸刹那收敛表情,将心里有些飘飘然的县府大人给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弯腰行礼,道:“属下多谢大人提拔,日后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耶律齐守心知肚明,面前这位在朝中权柄滔天的郡王,鱼漏底的掌舵人,看上去面慈心善,实则是个性情多变的主,谁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据传闻,他敢和北域天下至尊吹胡子瞪眼。耶律齐守与之在一起之时,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斟酌再斟酌,生怕某一细节处做得不到位,不合他的心意,惹其不高兴,那样,他的官场之路就算走到了尽头,甭说晋升,能够保住乌纱帽就该谢天谢地。

所以,从皇甫中庸问他对国子监司业一职有没有想法,他能没有想法吗?读书人读圣贤书,又不是真的要效仿圣贤,做那只知朗朗晴天下皆是我浩然正气的君子以方,为国,为天下苍生,独独不为己。

耶律齐守想坐上司业的位置,先考虑的是自己与家人,之后才是朝廷,再是读书人的身份。他想要向上挪一挪的同时,为子孙后代谋一世袭罔替的官职,再谈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最后不辱没读书人的身份,让天下文人士子提到自己时,无不竖大拇指。

然而,这般美好的想法,由皇甫中庸帮着实现,那这性质就变了,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会被冠上皇甫一党的烙印,再也抹不去,这一点耶律齐守很清楚。

先前,皇甫中庸一口道出自己早有思量的言语,看似是无心之言,实则是在敲打,你耶律齐守若是胆敢拒绝老夫的“好意”,那么你的官道仕途今天就算走到了尽头。

皇甫中庸将耶律齐守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以洞悉人心见着的鱼漏底掌舵人,怎会看不出对方的那点心思。

但他却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样一手可有可无的官场布局,小恩小惠根本就笼络不住人心,太多升米恩斗米仇的官场现形记,知遇恩反而变成将来排除异己、扫清绊脚石,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抹掉当年最卑微懦弱一面展现给外人,找回所谓失去的脸面,自己心里也认定那是件不可与人言的“丑事”,但归根结底只是人心作祟,细微处见根源的官场沉浮罢了。

皇甫中庸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因此看得很透彻,官场上不是说没有将知遇之恩看得比天大,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但这样的人,只占少数。世间权势最动人,一旦身居高位,那么就又是另一番光景,还能够保持本心者,可谓凤毛麟角。这样的人,无一不是名留青史的清吏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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