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病逝（1/2）

“呐呐,森医生。”

坐在那里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缠紧绷带。他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有种庄重感,就像在完成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仪式。

然后他抬起头，一双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鸢色眸子,让人想起死水一潭或是无光的镜面。明明才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但少年的眸中没有任何后怕或是欣喜之类的情绪，反而充满了失望的倦怠。连同询问的声音,都轻飘飘的一吹就散。

“你决定好了么？”

黑发的医生正低头检查着手术用的工具,闻言也只是略微抬了一下头,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紫色的眸子透出象征着血腥的绯色。他仔细地擦净常用的小刀,语气十分之无辜,“决定什么？——作为首领的私人医生,我需要做的也只是‘治病’吧？”

少年看他装傻，也难得的没兴致去揭穿,头一歪靠到椅背上，刻意拉长了声音一点也不走心地嘟囔,“啊啊首领真是的,我还是个病号呢，就急急地把我送过去——”他列了咧嘴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微笑,“真是被信任啊，是吧、森医生？”

“是啊。”森鸥外也只是笑眯眯地点头,“毕竟专门把我请过来全权负责首领的身体，连干部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呢。”

“切。”太宰治一点面子都不给地表示出嘲讽，而被嘲讽者也非常自然地装作没有听到。明明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的、现在做出这个样子，是在唬谁呢？

还有啊,他想着，我可是大张旗鼓地被找到的啊，你会听到这个消息吗？——你又会怎么做呢。

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啊，立香酱。

“这句话我也该问你啊，太宰。”

男子的声音在这个瞬间传过来。他以笃定的目光看着少年，既像是在与平等的合作者谈话，又像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也、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

藤丸立香踏入电梯。

她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职阶带来的限制令她时常难以控制情绪，有时甚至会产生毁掉一切的糟糕念头。而如果遇到的是不好的事情，行动又总是快于理智。

简言之——被惹到的话，先打一顿再说：）

这个时候倒要感谢港口Mafia大楼的高度了。少女看着窗外景色渐渐升高，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港黑的首领，是个昏庸的家伙——虽然从未见过，但对于她来讲，从周围环境收集信息进行人物侧写是非常基本的技能了。或许他曾经有过贤明的时候、一步一步将港口Mafia培养成如今这个庞然大物，但现在的首领——不过是个早已步入疯狂的暴君罢了。

在受疾病折磨的时候还不忘收拢权力，逐渐难以听取属下的建议，将偌大一个横滨搞成这样乌烟瘴气的样子——死有余辜。

但是她不希望她的御主牵扯到其中。不论哪个地方、即使有世界意识的偏爱，Mafia也不可能离开血腥与暴力的形容词。而那个本来就被扭曲了的少年，在这种地方，真的能找到些什么吗？

她不敢断定、并不看好。

过度的聪慧即为异常，而异常又总会被排斥。

极度的轻视生命又太过于重视生命的孩子，是非常容易被环境影响的。

但是她又无能为力。与自杀爱好者相性良好的英灵、自然带了些自我毁灭的倾向。单单是控制住自己，已经用尽全力了。

这个时候就总会想为什么偏偏是以这个职介应召的啊......如果是其他的【她】，理应能有更好的办法吧？

......算了。

藤丸立香，你竟然还在妄想着拯救别人么？

她闭了闭眼。电梯门打开，守卫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枪。

*

太宰治渐渐收敛了唇上挂着的微笑。

这回轮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盯着他了。森鸥外的医术非常高明，而他看人的目光也像他的手术刀一样快且准。太宰治并不认为自己会被看透，但他讨厌这种眼神。

“藤丸君会很生气吧？她可是一直、不希望你接触这些呢。”

“......她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少年说这话的语气很像是叛逆的小孩子，但只要看到他的表情就会知道——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不是【奇迹】么？”森鸥外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太宰治第一次向他介绍时就是这样描述的——“奇迹”小姐，反倒是那个少女自己说出了名字——“藤丸立香”，可以说普通到都有些奇怪了。

不同于爱丽丝酱，非常特殊的生命体。不需要也不排斥进食或者休息，有着独立的意识，但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依附着太宰治而活的——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绝对不是异能生命体。

毕竟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是近似于规则的绝对无效啊。

“是【奇迹】啊，但不是我的【奇迹】。”少年这样回答。然后将食指置于唇上，神色是浑然天成的无辜与非人的漠视，“问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可是我和立香酱的秘密哦~~”

藤丸立香的到来就是个奇迹啦。

但并不是足以杀死他或者救活他的奇迹啊。

毕竟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少年想起她第一次将他从水中捞出来时的情景。少女的表情有些颓然，她应该是听到了他的抱怨也知道了他有这样一个爱好，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块毛巾帮他擦头发。

那个时候太宰治隔着一层白色盯着青石的砖面，声音也随着脑袋一晃一晃的。

“不劝说什么？”

那双手的动作慢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少女的声音隔了层布显得有些模糊，她说，“不。”

“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