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还有什么是真的?(1/2)

在从宫门口到家门口这段不算长的距离里,严谨被迫经历了三观碎裂重组,再碎裂再重组的过程。

下车的时候,他木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恍惚了。

此时此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世界。

——原来,我这十五年,都生活在假象的包围里。

我以为温柔和顺的娘亲,其实是个雌威赫赫的河东狮;

我以为古板威严的父亲,其实是个快把搓衣板跪断了的耙耳朵;

我以为天真可爱的妹妹……

“对了爹,妹妹的天真可爱是真的吧?”

这会儿,他真是草木皆兵了。

严肃神色微僵,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找出了准确的词句,“……差不多,一半一半。”

“……哪……哪一半?”严谨的手都在抖。

“可爱是真的。”

严谨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天真是假的,对吗?”

严肃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你母亲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天真?”

而后,他目光一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不会是被露杳抓住了什么把柄吧?”

严露杳,严肃的小女儿,严谨的亲妹妹,严夫人的心头肉,小棉袄。

听见父亲的询问,严谨沉沉地叹了一声,头一回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我原本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她抓住了把柄,还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哄过去了。如今看来……”

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心里苦哈哈,“如今再想想,我非但没把人骗过去,还因为轻敌,暴露了更多。”

当时不觉得,如今再回想,妹妹也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如果是真的天真可爱,不谙世事,遇见了那么震撼的事,怎么可能在父母面前半点都不曾说漏了嘴?

就算妹妹一时混忘了,那天跟着她的两个婢女,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向母亲禀报?

只能是因为那两个婢女早就被妹妹拿捏住了,得了妹妹的吩咐,不敢乱说话。

这样一想,也不能全怪,是他自己大意了。

严肃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落了什么把柄在你妹妹手里了?”

“啊?其实……也没什么。”

严谨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就是刚入京没多久……在大街上……那啥,孩儿被几个地痞打劫了……然后……然后就被妹妹看见了嘛。”

严肃蹙眉看着他,严谨无辜地看回去。

父子俩对视了半天,谁也不肯退缩一步。

严肃心说:你可真是出息了呀,连你老爹的威严都不怕了。

严谨暗道:早知道您是这样的爹,您早就没啥威严可言了好伐。

再说了,您怕不是忘了,今日您可是落了好大把柄在我这里呢,怕你才有鬼。

眼见儿子不肯服软,严肃只能追问:“你不觉得,你省略得有点多吗?”

“有吗?”

严禁一脸无辜,说出的话却险些把亲爹气得吐血,“不就是省了把几个地痞打断腿的事?”

今天早上他遇见的那两个,就是来找他寻仇的漏网之鱼。

严肃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但想起在校场看到的,自己儿子撸袖子和人吵架那一幕,又觉得没那么震惊了。

他只是生气。

“你……和地痞流氓打架?”

这话说的,真是奇怪。

严谨怪异地反问:“我总不能站着让他们打吧?”

“……那是不能。”

严肃眉头一松,却很快就又皱了起来,“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跟人打架,还把一群人打断了腿?”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尖利了起来,连赶车的老仆都忍不住问了一句,“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严肃忙道:“没事,你好好赶车就行。”

“好嘞,那您和公子坐稳了,前面有道堪儿。”

片刻之后,马车就颠簸了一下,又平稳地往前走了起来。

马车过了一道坎,严谨却是过了一关。

严肃叹了一声,直接把他打架的这件事揭了过去,只是郑重地叮嘱道:“这件事,千万别让你娘知道。”

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叮嘱,“哦,对了,还有露杳,也别让你妹妹知道我知道这件事了。”

严谨挑了挑眉,说:“我可以不让妹妹知道。但是,您得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母亲知道。”

不让妹妹知道他理解。

因为如果妹妹知道了父亲知道了他和人打架的事,就等于同时抓住了他们父子两个的把柄。

对于耙耳朵的严肃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了。

至于不要让夫人知道的原因,严肃有点难以启齿。

但是,无论他把眼睛瞪得有多大,眼神有多狠厉,早就看透他纸老虎外皮的严谨都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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