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十字坡肉包(1/1)

那武大、武松弟兄自再吃了几杯。武松拜辞哥哥。武大道:“兄弟,去了?早早回来,和你相见!”口里说,不觉眼中堕泪。

武松见武大眼中垂泪,便说道:“哥哥便不做得买卖也罢,只在家里坐地;盘缠兄弟自送将来。”

武大送武松下楼来。临出门,武松又道:“大哥,我的言语休要忘了。”武松带了土兵自回县前来收拾,晚上武松和乐丹说了自己要出门的事,乐丹只是笑着告诉武松,自己也有事要回武夷山,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处可去时,可来武夷山寻自己。

次日武松早起来,拴束了包裹,来见知县。

那知县已自先差下一辆车儿,把箱笼都装载车子上;点两个精壮土兵,县衙里拨两个心腹伴当,都分付了。那四个跟了武松就厅前拜辞了知县,拽扎起,提了朴刀,监押车子,一行五人离了阳谷县,取路望东京去了。

武松离开了阳谷县之后,乐丹也随之离开,他有些时日没有回武夷山了。

那日武松离开了阳谷县之后,这潘金莲还是和原著里一样,遇到了药材铺的老板,西门庆,好女怕缠郎,我看是好女怕豺狼才是,那西门庆串通王婆,将潘金莲骗到了店里,西门庆长得人高马大的,又是个帅哥,这潘金莲勾引武松不成,本来是心灰意冷了,安心做个妇道人家,要是没遇到西门庆,也就不会背起千年的骂名了,被西门庆诱惑了几次,便春心荡漾,半推半就的就成了好事,那真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武大的脑袋上彻底的亮晶晶了,还是泛着绿色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潘金莲和西门庆通奸的事情被左邻右舍知道了,那西门庆床第功夫不错,潘金莲叫的那么大声,被听见也是正常,有时候王婆还特地拿了瓜子,坐在门口听叫床呢,还美名曰我给你们放风。

后来武大就知道了,回去抓奸,你想啊,西门庆人高马大,你武大郎长得跟侏儒一样,那哪里是西门庆的对手,被西门庆一脚踹翻在地,下不来床了,再过几日,武大郎就死了,谁不知道那是潘金莲和西门庆下手害的。

武松从东京回来,知道自己大哥死了,又听了些风言风语,还有武大郎托梦,如何不知道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干的好事,武松立刻手起刀落,先砍了潘金莲,再去鸳鸯楼斗杀了西门庆,拿了两个人的人头去祭奠自己的大哥,这武松也是老实,杀了人还不跑,自己送上门去投案。

知县听得人来报了,先自骇然,随即升厅。武松押那王婆在厅前跪下,行凶刀子和两颗人头放在阶下。武松跪在左边,婆子跪在中间,四家邻舍跪在右边。

武松怀中取出胡正卿写的口词,从头至尾告说一遍。知县叫那令史先问了王婆口词,一般供说,四家邻舍指证明白;又唤过何九叔、郓哥,都取了明白供状,唤当该仵作行人,委吏一员,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简验了妇人身尸,狮子桥下酒楼前简验了西门庆身尸,明白填写尸单格目,回到县里,呈堂立案。

知县叫取长枷且把武松同这婆子枷了,收在监内;一干平人寄监在门房里。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一心要周全他;又寻思他的好处,便唤该吏商议道:“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把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改作‘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读款状与武松听了,写一道申解公文,将这一干人犯解本管东平府申请发落。

这阳谷县虽是个小县分,倒有仗义的人:有那上户之家都资助武松银两;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武松到下处将行李寄顿土兵收了;将了十二三两银子与了郓哥的老爹。武松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当下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文卷并何九叔的银子、骨殖、招词、刀仗,带了一干人犯,上路望东平府来。众人到得府前,看的人哄动了衙门口。且说府尹陈文昭听得报来,随即升厅。

那陈府尹是个聪察的官,已知这件事了;便叫押过这一干人犯,就当厅先把阳谷县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状招款看过,将这一干人一一审录一遍;把赃物并行凶刀仗封了,发与库子收领上库;将武松的长枷换了一面轻罪枷枷了,下在牢里;把这婆子换一面重囚枷钉了,禁在提事司监死囚牢里收了;唤过县吏领了回文,发落何九叔、郓哥、四家邻舍:“这六人且带回县去,宁家听候。本主西门庆妻子留在本府羁管听候。等朝廷明降,方始细断。”那何九叔、郓哥、四家邻舍,县吏领了,自回本县去了。

武松下在牢里,自有几个土兵送饭。且说陈府尹哀怜武松是个仗义的烈汉,时常差人看觑他;因此节级牢子都不要他一文钱,倒把酒食与他吃。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申去省院详审议罪;却使心腹人赍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干办。

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据王婆生情造意,哄诱通奸,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又令本妇赶逐武松不容祭祀亲兄,以致杀死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伦,拟合凌迟处死,就这样,王婆被判了凌迟,而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仗四十,刺配二千里外。奸夫淫妇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馀一干人犯释放回家。文书到日,即便施行。

武松被刺配孟州,自和两个公人离了东平府,迤逦取路投孟州来。那两个公人知道武松是个好汉,一路只是小心伏侍他,不敢轻慢他些个。武松见他两个小心,也不和他计较;包裹里有的是金银,但过村坊铺店,便买酒买肉和他两个公人吃。

话休絮烦。武松自从三月初头杀了人,坐了两个月监房,如今来到孟州路上,正是六月前后,炎炎火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只得赶早凉而行。约莫也行了二十馀日,来到一条大路,三个人已到岭上,却是巳牌时分。

武松看着两个公人说道:“你们且休坐了,赶下岭去,寻些酒肉吃。”

两个公人笑着说道:“也说得是。”三个人奔过岭来,只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数间草房,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

武松见了,指酒肆说道:“那里不有个酒店!”

三个人奔下岭来,山冈边见个樵夫挑一担柴过去。

武松叫道:“汉子,借问这里叫做甚么去处?”

樵夫道:“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

武松问了,自和两个公人一直奔到十字坡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见武松同两个公人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纽。——说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两个公人和武松入到里面,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两个公人倚了棍棒,解下那缠袋,上下肩坐了。武松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解了腰间搭膊,脱下布衫。两个公人道:“这里又没人看见,我们担些利害,且与你除了这枷,快活吃两碗酒。”便与武松揭了封皮,除下枷来,放在桌子底下,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官,打多少酒?”

武松说道:“不要问多少,只顾烫来。肉便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还你。”

那妇人笑着说道:“也有好大馒头。”

武松点头说道:“也把三二十个来做点心。”

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三只大碗,三双箸,切出两盘肉来,一连筛了四五巡酒,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

两个公人拿起来便吃。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叫道:“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武松看着妇人说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那妇人脸色不变,笑着说道:“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武松笑着说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像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