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2/2)

那个孽障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这回倒好,直接开罪天子。

“老臣教养无方,老臣有罪。”老荣阳侯当即掀袍,铿然跪下,心中大骂周三不争气。

慕容辞站起来,伸手虚扶老荣阳侯一把,忧心忡忡道:“自从先帝过世后,荣阳侯对朕颇有教导之功。朕一直将荣阳侯当成祖父般看待,因而,当时,朕给过令公子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有对他进行严惩。哪知,令公子竟会如此让我失望。”

老荣阳侯闻言,暗自琢磨,世子和六郡主都是摄政王府的人,六郡主遇上周放可以说是巧合,但世子怎么没有及时和周放说明少帝的身份,言明利害,是不是故意引导周放继续犯错。

他的心里掠过多种可能性,咬牙磕头,“老臣这就回去将那孽障绑了,将他送往刑部,然后,再来向陛下请罪。”

慕容辞善解人意地表示:“那也是令公子犯的错,责罚令公子即可,此事与荣阳侯无关。荣阳侯年事已高,自是跪不得。”

老荣阳侯打起太极,以额贴地,浑浊的声音落地,“老臣没将孙子教导好,当然是该跪的。”

两人进行了几个回合的你来我往,老荣阳侯才起身。

皇帝与重臣,重臣与重臣之间的关系本就敏感。

经此一出,老荣阳侯站好后,看看少帝,再看看摄政王,捋着花白的长须,愤愤然,开始进行头脑风暴。

摄政王也是才知道那些坊间流言,面色亦是冷沉。

自打他多年前把江明月圈禁之后,就想让她从其他人视线里消失,让她独属于他一个人。

后来,索爱不成,他更忌讳别人提起江明月。

荣阳侯府的家教是怎么回事,居然纵容孙子辈的议论摄政王府私事?

他算江明月的男人之一,也是明蓁的父亲。

那些流言岂不是间接把他给骂了?

现场气氛一下凝滞,只剩下猫儿的呼噜声。

摄政王和老荣阳侯情绪不对劲,其他大臣也不敢说话。

只有工部侍郎的心情算好。

工部侍郎捧着一篇诗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笑出来,对摄政王说:“摄政王,近来,贵府的六郡主向工部进献了一种作物,名为棉花。这棉花实乃利器。令嫒当真居有大功。”

摄政王不解,怎么又是和明蓁有关系?

他皱了眉,接过诗赋,看了几眼,便知他所言不虚。

而想到那张与江明月相似的脸,他心中又是感慨万千,思绪难言。

工部侍郎笑着说:“令嫒如此聪慧,若是有机会,您一定要为我引见令嫒。”

摄政王揉紧那方绢缎,没有说话,只有眼底涌动的暗潮。

慕容辞却是转过眼眸,往绢缎上瞥去几眼,优雅地轻勾唇:“既然王府的六郡主有功,自然是该嘉奖。”

嘉奖?大臣们互相间交换了眼神,跟他确认:“陛下,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辞的笑容敛了去,负气一般,在殿内来回踱步,“朕说要奖赏六郡主。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比朕都明白,还要朕说几遍?”

大家都习惯少帝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了,只得低声应诺。

“摄政王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恭喜啊。”大家纷纷前来贺喜摄政王。

虽然摄政王对明蓁有些隔阂,但她确实算是有功,也让少帝多提了她两句,让她入宫一事更有希望。

这样的结果,也并非在摄政王的意料之外。

母亲那般出众,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去?

摄政王忆起江明月当年的风姿,不自觉地笑了下。

而对于老荣阳侯,大家心里也另有想法。

周放横行霸市,甚至冒犯少帝,闯出大祸,而摄政王的六郡主却能培育出有用的作物,得到嘉奖。想来,这两家的家教该是多么不同,才会造成这鲜明的对比。

大家虽没明说,但老荣阳侯自己是能猜到的。

他又朝摄政王看过来。

他确实不会将重点放在明蓁一个小姑娘身上。

相比而言,他更关注摄政王,思索摄政王是否有意为之。

但现在,他不能确定摄政王的想法,妄自猜测摄政王不太好。

老荣阳侯还是会将表面功夫做足。

如他所承诺的那般,他当天就将周放送入刑部大牢。

不曾想,周放刚被送进去,大理寺忽然重审周放在半个月前犯下的案子,还原出真相后,将周放定为死罪。

就在同一天,一道圣旨被送入摄政王府。

“景初元年五月丙寅,皇帝诏曰,燕王府六郡主蕙质兰心,心系万民……特此嘉奖。”

在一众歆羡的目光中,明蓁接旨谢恩。

捧着手中那卷轴,明蓁却有所困惑。

她听了半天,只知道这圣旨内容很长,但听到的都是一些空洞无用的溢美之词,并没有其它实际的物质奖励。

她看向前来宣旨的内侍,委婉地问:“陛下可有其它话要交代于我?”

“有的。”内侍笑了笑。

明蓁的眼里绽放出明亮的光。

却听内侍说:“陛下还说,六郡主此次有功,特意恩准六郡主前去几日后的春狩,望六郡主能够不忘初心,能继续为国为民谋福祉。”

明蓁的眸光登时暗淡下去。

她少绕了几个弯子,不甘地再问:“可有什么黄白之物吗?”

内侍笑道:“陛下说,六郡主如新荷般出淤泥而不染,心自高洁,志向甚高,定是不喜那种凡尘俗物。若是贸然赐下黄白之物,会显得辱没了六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