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饮鸩止渴(四)(1/2)

瑞鹤听到这话只是偏了偏头,脸上既没有出现什么了然的表情,也没有出现什么茫然的情绪,冷冷淡淡无动于衷的就像是对这件事情浑不在意一样,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提起这件事情。

——但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吗?

皇帝看着她古井无波的面容显然对这个结论保持怀疑,但是却也没有让这份怀疑浮于表面。斟酌片刻之后,才仿佛若无其事一般转移开了话题:“你不知道那便罢了,只不过这句话以后不可以再对别人说出来了,不管对谁来说,你这话都不大好便是了。”

“何出此言?你若说我朝外说出这句话会对我自己不大好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还要说对别人不大好?”

瑞鹤显然对这些事情十分感兴趣,黑琉璃一般的眸子一瞬间亮了一下,连带着底下埋藏着冰凉的深邃都变成了解冻的春水,潺潺流动着溅开泠泠碎响。

“我们凡界的王朝之中的修士比不得仙界的修士这般稳扎稳打的修炼,”皇帝虽然是这么说这,但是却语气平和,拨动着翡翠珠的节奏也十分平稳,“有些道理,不是人生百年就可以顿悟的。我们虽然拥有着这般的实力和修行的速度,但是到底根基不稳,很多事情上,很容易走上歧途的。”

“仙界之人可以通过漫长的岁月来消磨这些诱惑带来的道心不稳,但是我们没有时间,我们也做不到完全的隔绝这些诱惑。对大部分人来说,仙途漫漫,但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仙途实在是过于短暂了,以至于我们甚至连道心都没有稳固,就已经一路突破一路飞升,危楼虽高百尺,触手可摘星辰,但是百尺之下,是万丈深渊。”

皇帝的双手拢在袖中,瑞鹤似乎很喜欢听他拨动翡翠珠时候的声音,像是只猫一样偏了偏头追逐着这个声音,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眯了眯黑黢黢的眸子,嗓音清凉动人,婉转低吟之间仿佛琉璃玉碎:“你好像不属于这类人。”

“皇帝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皇帝气定神闲的说着,但是也没有打算继续和瑞鹤进行这个话题了。

还是有些早了……再等等吧。

他在心中这么想到。

“那我们先前说的还做不做数?”

“朕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事情。”

“那我也可以找别人做交易,先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臣子,他的实力,应当与你不相上下。”

瑞鹤似乎有些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人的身份,最后根据他们之间的交谈,还是将已经退下的青年定位在了臣子的身份上。

“你倒是敏锐,居然还能察觉出这一点来。”

虽然他们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但是凭借着瑞鹤如今的修为能够感觉出他们的实力相当,也不得不说是天赋异鼎的一件事情了。

皇帝有几分怀疑瑞鹤就是传说中上九仙葩之一的鹤羽丹珠,但是上九仙葩应当都是先天之物,他方才也趁着摸探瑞鹤的筋骨时已经仔细观察了一遍了,虽然天赋异鼎因果缠身,但是毫无疑问的,瑞鹤也只不过是天赋相当出众的牡丹花灵,这种程度的天赋,完全称不上是上九仙葩。

他曾经有幸见过一面那位上九仙葩之中唯一修成人形的那一位花仙,虽然那位花仙的修为不算出众,战力也不过平平,但是天赋着实可怕,识海深不见底,尤其克制他们这些凡界修士。若是她一时兴起,恐怕没有人能够逃脱她精心编织的梦境。

只不过可惜,仙界似乎也没有人知道这位花仙的可怕,只不过是将她当做看个稀奇罢了,那位花仙也有趣的紧,好像对这种状况也不怎么在意,一个人过的倒是相当的自在快活,哪怕整个仙界之中的仙人们其实都对她带着几分排斥,但是她也浑不在意。

而瑞鹤……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和她都差的太远了。

但是不急。

“你若真的这么想要成仙的话,在这百年之中,朕会把能教的都教给你。”

“但是同样的,我也有要求。”

皇帝最后转变了自己的称呼,镜头落到他那双幽深清澈的黑色眼瞳之中,像是被吸进了黑洞里面一样让人不知不觉的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上面,屏息凝神的甚至不舍得转移视线。

梦娘似乎有意在这个关头卖关子,因此镜头一转,只剩下瑞鹤那双清澈冷冽的像是昆山白雪一般的眸子在逐渐暗淡的镜头之中化开,但是却并没有将皇帝提出的要求播放出来。

然后木屋原本的状况重新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楚真似乎对于这种状况也有些愣怔,梦娘虽然是个很喜欢卖关子的恶劣花仙,但是对于这种视频放了一半突然卡带的恶劣行为还是很少做出来的。

梦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侧耳聆听着,过了片刻才抚掌笑道:“稀客来啦,剩下的内容等招待完稀客再说罢,这可是难得碰上,往年我们在的时候,他可总是不大乐意上门的。”

楚真正有些茫然地想问是谁来着,就突然想到了先前几位王拜访时候班修对自己说的话。原本安安静静的趴在她腿上的灶火红石也突然站了起来,有些不安的吐了吐舌头,犹豫地看了楚真一眼,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楚真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罩在身上,鹤娘见她这就要走不禁扬了下眉,伸手从自己的芥子空间之中取出一件雪白的裘皮斗篷压在了楚真肩膀上,确认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头了才放下心来站起身跟在她身旁道:“今年要主持阵法,风雪恐怕会有些不同寻常,就算有着防御罩在外头,你自己也要注意些。”

“我晓得的。”

楚真摸了摸肩膀上的裘皮,顺着肩膀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过了片刻,柔软蓬松根根毫毛银光闪闪的裘皮就抖了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懵懵懂懂的张开,粉红的嘴巴张开打了个倦懒地哈欠,三角形的小耳朵也在脑袋上支棱起来之后才让人发现这并不是一条裘皮斗篷,而是一只活生生的动物。

“叫醒它做什么。”

鹤娘虽然是这么带着几分嗔怪,但是看着楚真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裘狐圆滚滚的脑袋之后也只是随她去了。

裘狐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之后并没有收回自己的身躯,一就像是一张温暖厚实的皮毛一样压在楚真的肩膀上舒舒服服的眯起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将自己的面孔重新藏回了皮毛之中睡了过去。

虽然有着这样厚实的皮毛,但是它们却是一种需要冬眠的生物,刚才被楚真以及小屋之中的温暖短暂的唤醒之后很快又陷入了倦怠,除却偶尔还有细微的鼾声传出来,压在她肩膀上把她整个人包裹住的裘皮仿佛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斗篷。

楚真踩着拖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走到一块垂落下来的毯子面前撩开之后才让人发现后面是一条小小的,盘旋而上方的楼道。木质的楼梯像是涂满了清漆一般油光锃亮,朝上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条楼梯像是嶙峋的蛇骨一样一圈圈的盘亘着,一眼望上去,都不知道上面通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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