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盐神悬枪褫深孽0古罪徒战新杰(2/2)

传说中出卖耶稣,最后又因懊悔在圣城城郊外绝望自缢的犹大。

虽说在经历种种事迹后,周殊宇已不会再以常理审度所见所闻,但——

「罪者三司刑……之神」?

意思是,在自缢身亡后,他反而成神了?

但周殊宇却并没有再多加思索犹大的成神之路。在最初短暂的诧异后,他很快抚平了情绪,以同样轻松的语气回应起最初的话题: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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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漂亮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心知肚明对方来者不善,却都没有动手。

恰好,犹大也没有奇怪周殊宇竟然会接过他的话:

“如果住在这种地方,我也会死掉的。”

他的嘴巴发出的声音略显沙哑,仿佛真的掺和了些碎石渣子一样。——所以说,那石头做的眼睛又能看到些什么呢?周殊宇不免好奇:

“是地狱嘛?”

“是十字架啊。”

简单的话语却透露出莫名的悲伤。事实也的确如此,犹大一看到眼前的地狱,心中就被勾出绵长的忧愁来,仿佛想要就这样独自走入火湖,草草了结此生。

周殊宇也顺着他的哀思瞧了一眼火湖,翻滚着热气的湖面中没有任何倒影:

“你也有不幸的事吗?”

“若是有不幸的事,首先想到的大概会是报复吧。”

“你就没有想要报复的吗?”

犹大很感动:

“报复什么呢?”

周殊宇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能基于犹大的传说,脱口而出一些直觉:

“这个嘛,也许是对人生,也许是对不幸吧。”

“啊?”犹大思索片刻,才道,“我曾埋怨过它们,可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报复。”小声地囔囔了一句,却又说,“要说报复,我才是应该遭报复的一方,也许现在就正遭受报复呢。”

“找上我,也是遭受报复的一部分?”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你没有在暗处直接对我出手,这又是为什么呢?”

犹大笑了:“如果我说,你的身上有一股牵引着我的魔力,让我只想跟着你,你信吗?”

周殊宇也笑了,眼前这个怪人忽然就激起了他隐藏的聊天欲望,以至于就连他的语气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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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同于平常:“为什么不信呢?”转而又问道,“那是怎样的魔力呢?”

“冷淡、冷漠、冷冽。虽然光凭萍水相逢的瞬间很难看出为人,但气质是不会骗人的。——你和你的朋友们,和你的朋友,骨子里是很不一样的,存在着根本就是不在一个层级的差异。”

微风吹过,山谷的头顶蒙上了一层透明的黄纱。峭壁上缀着几团已经褪去绿色的干草,稀稀疏疏的枯树枝不规则地散步各处。低矮又弯曲的模样像是佝偻着身躯又跟不上节奏的老人,构成了数条刻在昔日壁画内的古老裂缝。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并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事实的反映。是在我观察到它的一瞬间得到的反馈。”

滚烫的湖面,依旧没有任何倒影。

“你知道吗?在圣帕特里克城堡中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先生所说的第二次渴慕是什么意思了。蓦地就感到有一堆奇怪的火照亮了阴暗的内心深处,你明白吗?”

“抱歉,我无法明白。”

不用多解释,周殊宇也能明白:所谓的圣帕特里克城堡,就是他们先前探索的无主之堡。再者,对于先生这一称呼,他也早就不感到陌生。

“仅仅是这种冷,就能让你如此陶醉吗?”

犹大只觉得心间忽然涌上了一片冰湖。天空也落下的灰蒙蒙的雨夹雪。

“所以我才称之为魔力啊,因为它太过于匪夷所思。”

雨水,夹着雪花的冰冷落在周殊宇脸上,顷刻间就点燃了他稍显稚嫩的脸颊。融化的雪水,交混着分不清浑浊或清澈的雨水,从他的两鬓、发梢、睫毛、鼻尖滑落。路过眼角的时候,像极了两行泪水。他的嘴唇紧闭着,宛如一本正经地祈祷的圣子。

雨滴非常大,非常稀疏。雨声像是由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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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冰雹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不像是落在深谷的底部,而是落在高原的阔叶树上。

“真是可惜,竟然下雨了。”

孙铭辰走进房车内,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

盛夏的夜晚,水汽笼罩着山头。潮湿和闷热,似乎让雨声都衰弱了几分。周殊宇递给他了一条毛巾:

“那萤火虫怎么办?”

“就算咯。”孙铭辰擦拭着头发,落在车窗上的雨水如同倾泻而下的银柱,只有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才能看见。纵然可惜,但他倒以为无所谓,“过不了多久,其他人也快要回来了吧。”

“被这样的雨淋湿,可难受啦,像是贴身的蒸笼一样吧?”

这话像是在可怜正在闷热的夏夜里淋雨受罪的其他同学,可孙铭辰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说罢周殊宇便打开了冷气。

“飞舞的星星啊……”

他又侧脸倚着淌水的玻璃喃喃道。银白色的光芒粼粼地游荡在柳叶般的眉间,下一刻又像是眉毛在银河中驰骋一样。眼睛认真地盯着玻璃外,似乎是想找到山巅雨中散落的萤火虫。

孙铭辰愣住了,也没有再摆动手中的毛巾,雨水顺着头发落在指尖。他还没有察觉到。

“你干嘛?”

“我想起了一个恶作剧。”孙铭辰一边脱鞋一边说道。那着实是一双干净白皙的脚,是肉眼可见的光滑柔顺。他脱得很认真,也很激动,些许显露的青筋或许正是此刻少年意志的体现。脚踝下凹陷的两侧蒙有迷人的阴影。积存在树叶上的雨水也终于落下了,比从天上降下的雨更多更密。

“喂……”

没等周殊宇叫住他,孙铭辰就离开了房车,重新回到那片闷热、潮湿、漆黑的雨夜中。

“你要干什么?”其他同学如约而归,以一种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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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潮湿的口吻向孙铭辰问道。

“我还是想给他萤火虫啊。”

着实是在野营之夜也清晰可闻的雨声。

周殊宇抬头看去。两侧被高温炙烤得荒芜了的高山,在昏暗的天影下苦苦挣扎着。别生出一派渐变的红的美感来。他将一只手掌朝上,又窝成球形,像是那天从孙铭辰手中接过奄奄一息的萤火虫那样,要接住从宇宙流亡而下的苦难似的:

“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能让你如此苦恼,命运还真是可怕啊。”

滴落的和飘落的在火湖中折腾出一小簇一小簇的热气。犹大不禁接着悲叹道。

“冷淡的主宰,冷漠的救赎,还有冷冽的仁慈啊。万物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你受苦的动力,竟然只是出于一场任务吗?”

细细想来,这倒也是事实。周殊宇对此无法否认。

冰湖裂开了,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倾盆大雨简直一刻也不愿停下。

“正如凡是作过恶的人,恶行便会永远地缠住他,敦促他再犯。久久地被罪恶盘踞,就连地狱也在因为憧憬冷漠的救赎和冷冽的仁慈而哀泣啊。又好比这双丑陋的脚曾经追随了耶稣,如今又情不自禁地跟着你。罪孽深重的东西会追逐救赎和仁慈,难道是天国的神意吗?

“既然被罪孽缠绕的人是如此,那被救赎和仁慈困扰的人又会如何呢?”

“你真啰嗦啊。”

如柱的雨水反而落不到周殊宇身上了,他由此不耐烦地抱怨道。

雨水暂时遏制住了火湖的狂热,渐渐地映出了原本应该倒映出的景物。周殊宇甚至看见了犹大,却依旧没能看见自己。这片淡蓝色的世界里,没有自己。

可等他一眨眼,火湖又回来了,雨水也消失了。湖面中再没有万物,周殊宇却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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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看见了自己。

这片深红色的世界中,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