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9旧案(2/2)

所以当宗政尚禄兴致冲冲地将与佟真恦已定终身的消息告诉给他后,后者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那毕竟是他师兄,温弃尘最终也只是笑着恭喜了宗政尚卿。而遗憾的是,曾经就孤僻扭曲的他,却必然不......

2-23-9“旧案”

肯善罢甘休。

在那个魏皇对河间二家之难人尽皆知的时代,温弃尘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疯狂决定:

他一边劝宗政尚卿与佟真恦早结良缘,一边暗中向魏皇禀告此事。

自以为找到河间要害的魏皇不禁大喜,对于佟氏迁居一事,足足又拖了一年多。

直到佟真恦诞下一女后,魏皇才正式宣布,为佟家长女与河间王府王长子赐婚。

权大势大者,但毕竟身为人臣,三家之主都只得唯君命是从。

……

但年少的风月,却总不避讳高高在上的金乌。

为躲避三家的追兵,众叛亲离的宗政尚卿只得携带妻女东躲西藏。直到避无可避的他们来到当时正有些起色的庐江郡,庐江苏氏家主看他拖家带口,落魄不堪,便为他们三人提供了些许庇护。

这个苏氏,虽颇有名望,但毕竟只是个文官世家,若是追兵硬闯,恐怕也难以招架。

宗政尚禄也明白,此事是魏皇挑拨离间的最佳契机,他必然会派人追查到底。女儿和自己,已经被逼入死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活得下去。

三思之后,他趁着佟真恦熟睡,留下一封书信后,便带着女儿在一个没有风雪的冬夜离开。宗政尚禄在最终关头找了自己在道家的师傅,第五攸之,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女儿,并为其隐匿姓氏,改为郭。

自己则在不久后返回家族,于祖寺祠堂前自杀。

……

“这便是,南鸢的身世。”宗政华伦笑着说完过去那些荒谬而俗套的往事,眼眸中却闪着一丝泪光。

从前姜衍大概也能猜到,总是能够受到师祖特别关照,又能常常引得范阳节度愚弄的郭南鸢,真实身世一定不会简单。但却也没想到,竟会是涉及到河间三家这般复杂。一向以......

2-23-9“旧案”

泰然冷静著称的他,此刻声音也不禁颤抖:

“这么说,你算是南鸢的……表哥?”

“是。”宗政华伦坦然道,“当然,这个事实,她永远也不会、也没必要知道。”

“再之后呢?”特寒里亚又问出了最为核心的问题,“既是三家的矛盾,那庐江郡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

“再之后的事情,不就正如你们如今所见吗?”佟真恦又说道,“夫君受人陷害自缢而亡,叶赫佟氏的女子自然不会独自苟活。与萧景洵大婚前夜,我也准备自刎随尚卿而去。”

“可就在那时,一个鬼魂般的难人却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残酷而专横的焦虑,把自己的黑旗插在我低垂的头颅上」

“这么急着寻死,就不想为你夫君报仇了吗?”

恍若凭空出现的声音着实吓了佟真恦一跳,她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又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

说他是男人,也仅仅是通过耳膜振动,大脑判断得来的结果而已。这充满磁性的声音尽管突兀,却好似梦境那样温柔而遥远,让佟真恦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短刀。

“什……什么意思?”

“我能赐予你力量,能够给予他人痛苦的力量。”

不知为何,这听起来像江湖骗子一样荒谬的话,却宛如真言般顷刻间抚平了她全部的伤痛。

“我……要……”

“呵呵。”那人笑了笑,踱步至佟真恦面前,伸手抚摸着她漆黑的长发,“乖、乖……”

“我会将你暂时变成鬼,作为补偿,三个月之后,魏皇就会驾崩。”

“是……”

“很好,那就开始吧。成为鬼之后,就留在庐江郡等候命令。平日里,就替我在此处继续收集怨气。”#......

2-23-9“旧案”

说罢,那男子又吟唱起几句佟真恦听不懂的咒语:

#啊,我如此冷静的玛格丽特,我如此白皙的丽姝,难道你不像我一样,也是秋日的一缕余晖?

一根暗金色的丝线从男子掌心窜出,正好刺入佟真恦的百会穴。

不详的暗红色微光在屋内闪烁,昭告着不属于此间的恶灵,就此诞生……

###「我就是悍妇所照的不详的镜子!我就是脸面与侮辱!我就是刀子与伤痕!我就是四肢与施刑的车轮!我就是牺牲品与屠夫!」

亚特拉斯沉思片刻,又转向温弃尘:“你呢?是怎么遇上他的?”

后者愣了片刻,只道:“我……并没有想过害他……”

“你个狗娘养的!”

眼看佟真恦忍不住又要出手,亚特拉斯也只得开口威慑道:

“闭嘴,让他好好说。”

“当年,在听闻你与师兄喜结连理后,我的确心如刀绞。毫不避讳地说,我也确实萌生过想害他、甚至是杀他的念头——只是后人都搞错了一点,我想害他,却不是因为你。”

“但然,直到最后,我也没下得了手。因为他不仅是我在道家里最讨厌的人……也是最亲切的人。”

“别误会。”始终低着头的温弃尘其实并没有看到众人诧异或诡异的表情,“只是他那个人,神经大条,爱管闲事,对于向来习惯孑然一人的我而言,实在是一种慢性毒药。”

“你问我是怎么遇上那个白衣男子的,对吗?”温弃尘终于抬起头直视亚特拉斯的双眼,“就在那几个令人辗转难眠的寒夜——”

###「我就是我内心深处的吸血鬼,——判处无期笑刑,却再也不能露出笑影、被抛弃的要犯中的一位!」

温弃尘独坐的空床边,仍在执着地思考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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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痛苦,不如由我来为你出主意吧?”

但温弃尘却只以为是自己幻听,并没有在意。

“喂,你啊。”

直到一只洁白得诡异的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他才意识到房屋内真的多出了一为通身洁白的怪异男子。温弃尘双唇一闭一合,因长时间未饮水,他的嗓音沙哑得就好像两个干瘪的树皮在相互摩擦:

“什、么?”

“啧,失去师兄,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那白衣男子一开口就相当露骨,闻言后的温弃尘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真够麻烦的,难道我刚刚说得还不够直白吗?”白衣男子靠在窗户旁,悠哉悠哉地说道,“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现在的心境,其实与那个名叫佟真恦的女子并无直接联系,不是吗?”

“是因为你宗政尚卿,对吧?”看着沉默不语的温弃尘,白衣男子仿佛来了兴致似的,“当然了,也不是说你爱慕或喜欢他,不过是害怕他,在有了家室后,便不由自主地疏远你。所以你才惆怅,难过。哎呀哎呀,也是啊,曾经从孤独中拯救自己的人,要是找到了一生的眷属,又与自己分离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又要回到,你最熟悉、也是最恐惧的——孤独吗?”

“可明明是他先引诱的你,引诱你走出孤怪僻,引诱你走向占有欲……他怎么就能够撂下你不管不顾了呢?”

尽管看不穿他的面目,可温弃尘分明能感觉,面前这个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躲在面具之后孔笑了起来。

于是他的语气也骤然冷漠——沙哑却冷漠:“然后呢?”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前提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你?”温弃尘不屑,“你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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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解决?”

我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宗政府,找到你的房间。今后想杀几个人应该不算难吧?”洁白无暇的面具微微仰起,“放心好了,等到事成,你与你师兄,就能回到从前那样逍遥而朴实的生活了。”

“那你……我需要怎么做?”在神力的诓骗下,温弃尘逐渐动摇。

“你去向魏皇告密,坦白宗政尚卿与佟真恦相恋的事实。向他说明,河间破局有望。”

“不可!”尽管思绪朦胧,但这话就像是给温弃尘泼了一盆冷水,他几乎立刻就跳起来叫唤道,“陛下、陛下要是知道他们的事情……肯定会……师兄就……”

“放心吧,瞧瞧你急得那样。”这回又轮到白衣男子不屑,“我会护你师兄平安的。至于你答应帮我的忙,我会先除掉御川商会的现任会长,今后的三十年,就由你来替我治理庐江郡。”

“彼时,或许你与道家的关系也能派上些用场呢……”

###「我要让痛苦的泪泉涌出我的眼底,浸透我的沙哈拉沙漠」

“之后,师兄自缢,我去找他理论,可他却说,这是计划中的一环,只要办完所有的事,就可以为我复活师兄。”

“于是,我从他手里接过城主之位,为他经营这座庐江郡,直到今日……”

说完这些,温弃尘仿佛一下就衰老了数十岁,就连脸上神情都变得怅然若失。

“这几十年,我都在暗中保护,帮衬南鸢,也算是稍微弥补当年的滔天大错。”

“而今才道当时错,而今才道当时错啊……”

……

众人面色各异,都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整个地泉灵眼,霎时间便陷入一片死寂。

“你们两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最终,竟然是亚特拉斯先一步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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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说完这些,就再无别的话可说了?为心中的纠结与牵绊所蒙蔽,一时沦为陷害他人的棋子。——前半句固然值得旁观者可怜,但后半句呢?真是够滑稽的,前半句还引得旁人同情,后半句你们就把旁人全杀了,是这样没错吧?作为身负无数命案的罪者,一个追着另一个不放,另一个自己又沉沦过去的歉意无法自拔。你们的动机虽然俗套,甚至勉强也说得过去,可这并不是我让你们向彼此坦白的目的。你们也不笨,相信也理解我的意思,如果真的愿意醒悟过来,就不该只是一味地站在自我怜悯的角度进行自我辩解吧?”

哇……似乎还是头一回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个字?不过他好像完全没有再提及那个幕后真凶的作用,反而是想让他们放下矛盾,说明歉意,又或者是……赎罪?

唔,虽然是说好了只为庐江之事善后来着……他也的确有权能接收并审判灵魂……

“好啦,这位大人,想听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最后还是让我来作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