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3尸变(2/2)

看一眼碎银的时间,再抬头特寒里亚已走出数米远。

“着什么急啊!喂!”

“兵贵神速。”

###「面淡金色,生绢抹额。」

与此同时——未雨街,即昨夜尸鬼伤人之地。

“奉城主之命,整条街道禁止无关人员出入,请绕道而行。”

冷清的街道口,身着青灰色道袍的少年正抬手示意一支庞大的车队停下。

车夫依照他的指示,勒住了马匹,却完全没有要掉头离开的意思。

“听不见我说的话吗?请绕道……”

少年颇感不满,正欲上前采取强制措施,但突然感觉肩上被人按住。

“大……大师兄。”少年回首认出来者,不免诧异。

“去休息吧,东隗。”身材挺拔的白袍男子温柔地在少年耳边细语,“这里交给我好了。”

“……是。”

不过,尽管已毕恭毕敬地行过退位礼。但在离开的路上,蒋东隗还是没能按耐住好奇心,再三回头观望,想看看究竟是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无视城主令,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前往未雨街。

为首的马车上,由金丝坠饰的红色帘幕被拉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徐徐走出。

面目清秀而不沾俗气,明眸有神却无情,皓齿常微启而无笑。腰间配剑的剑鞘华贵十足,一眼就能辨出,此人绝非寻常商贩。

蒋东隗正看得出神,那男子却又忽然转过头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之际,蒋东隗顿时感到自己仿佛被一阵血腥气团团包围,难以呼吸。仓皇失措之下,他只顾得上立即加快脚步离开。

“呵呵,你的师弟很好奇嘛姜衍,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值得他们的大师兄亲自招待呢?”男子微笑着打趣道。

“他们现在......

2-23-3“尸变”

还不必知道。”姜衍顷刻间便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还有,你的排场也太引人注目了。”

“没办法嘛,尸鬼再现庐江一事,咱们的皇帝陛下可是相当重视。”

男子歪过头,示意手下人进入未雨街。巡逻的卫兵见状本欲阻拦,见到为首者是姜衍,又只得悻悻而退。

不远处的一座茶馆中,特寒里亚与郭南鸢也正注视着这一切。

“来者是何人啊?能够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入未雨街。”

——特寒里亚的语气不免有些嫉妒。

“此人……是范阳节度使,宗政华伦。同时也是由陛下暗中指定,负责调查庐江郡一切可疑之事的钦差。”

肉眼可见,郭南鸢的表情好像变得有些不自然。

“节度使?”

在最初的准备中,特寒里亚也曾了解过萧魏王朝的地方制度,尤其是庐江郡所处的河间之地:

“庐江郡不是归属河间王萧方明管辖吗?”

“明面上确实如此。”郭南鸢下意识便解释道,“我大魏对地方所实施的,乃节度使和分封制并行。掌管地方军政大权的,往往由陛下钦点的节度使,或是历代承袭的王侯。两者不可兼具,但唯独河间之地是个例外,除了广为人知的河间王萧方明,还有一位暗处的节度使。”

糟糕,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把这些隐情全盘托出了……

“咳,当然,也没有听上去那么阴暗。”算了,只要之后把他拉入道家——“河间之事大多还是由河间王治理,宗政华伦不过负责军权分治以及某些暗处的活动而已。严格意义来讲,也算不上节度使。”

“好麻烦,是因为庐江郡吗?”

“也许吧。听闻当年陛下在河间设立范阳节度使时,便是以庐江事凶,皇族不宜涉险为由。不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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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无所事事者传言,是因为当朝天子看重河间沃土,并企图借此地利之便,让威名远扬的河间王和树大根深的宗政氏相互制衡。总之,帝王权术而已,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关系。顺带一提,陛下暗中派人游访庐江的传统由来已久,我之所以有些失态,只是因为看不惯宗政华伦罢了。”

“可是,朝廷之人来到庐江,不是会受到诅咒侵扰吗?”

老实说,特寒里亚对他们的个人恩怨并不感兴趣。

“只要他们别直接插手郡城的具体运作就行。”郭南鸢起身答道,“没看到他们也是伪装成商队了吗?宗政华伦奔赴庐江,只为收集异常之事的线索,以便日后禀告陛下。至于最终如何处理,自然还是由城主定夺。”

看来这个皇帝,对庐江很是执着嘛……

眼见宗政华伦和姜衍一同进入未雨街后,郭南鸢便带着特寒里亚走出了茶馆。

“按照约定,就在这附近看看?”

“等等,昨夜那尸鬼,可有伤人?”

“事发突然,三死六伤,怎么了?”

从一团糟的街道来看,那尸鬼必定狂暴无比。

那么,如此拥挤的商街之中,一只暴怒的尸鬼,却仅造成三死六伤。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

“准备好武器吧。”

特寒里亚依旧是习惯性地面带微笑,只是这笑容却令郭南鸢不禁胆寒。

……

未雨街杂乱无章的街道上,也发生了一场相似的对话。

“尸鬼突袭出乎意料,最终三死六伤,问这个干嘛?”

“无他。只是忽而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宗政华伦仍然保持着假笑,“姜衍,你说听过尸变吗?”

“死尸受怨气熏染,化为尸鬼的过程,自然了解。”

“不错。......

2-23-3“尸变”

”宗政华伦走向一个被打翻的水果摊旁,摸了摸还残留的血渍,又瞟了眼果铺的店名,“一般情况下,死者都是受自己的怨气影响而尸变。根据我以往办案的经验来看,不需半个时辰,离开人体的血液就会慢慢变成红褐甚至是黑色。可昨夜受害者的血液,却简直得鲜红不成样子,就好像……”

果香居……

“好像什么?”姜衍问道。

宗政华伦脸上的笑意更盛——

“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人体一样。”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转瞬即逝红光,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姜衍都未能捕捉:“姜衍啊,从前我应该就告诉过你。道家做事,太过于注重寻找事物背后的真相,以至于有时几乎完全忽视了事物的表面。”

“尽管你们也的确有实力这么做,避开表面的迷惑与误导,将剑锋直指真相。但在处理极个别特殊事件时,即便冒着被愚弄的风险,也务必将表象尽收眼底,以便从对手自以为是的小把戏中,抓住稍纵即逝的破绽。”宗政华伦将指尖的血液拭净,又看向了右侧一条不宽不窄巷道。

对手吗……

“大师兄?”

“嗯?”尽管宗政华伦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多年的相处下来,姜衍自然能读出他的严肃。

“陪本官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