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番外一 红罗帐暖（1/2）

公然不顾礼法的迎亲结束,王熙鸾和贾瑚的大婚也还有和寻常婚礼一样的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贾瑚算无父无母之人，而王熙鸾身份比贾瑚高出许多，两人又是驸马尚公主,因此在靖宁公主府内，是王子腾和温瑛高坐安宁殿上首,受王熙鸾和贾瑚的大礼,听贾瑚改口称：“父亲、母亲。”

林如海和贾敏坐在安宁殿西侧，王熙鸾改口称：“师父、师母。”

如此,便算彻底确定了林如海与贾瑚王熙鸾的师徒之分。这也不止是为了给林家一个倚仗,将来贾瑚从武转文时,有探花出身的现任吏部侍郎林如海亲授弟子这个身份,在清流中也能迅速立得住脚。

文武之别从来分明，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强行扭转人心。

而陛下想要贾瑚——目前他最好用的大臣之一，能毫无阻碍的融入文臣中替他办事。

所以陛下默认了贾瑚王熙鸾与林家的紧密关系。

拜完天地，自然还有送入洞房，是贾瑚和王熙鸾携手共入靖宁殿。

七间靖宁殿内是铺天盖地的红。

王熙鸾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分明客人还在前面等着……

夜至还早。

没有喜秤，没有揭盖头，只有喜婆笑盈盈的捧上两杯酒，奉至贾瑚和王熙鸾身前。

贾瑚修长的手指将两个白玉酒盅从托盘上拿下来，又把其中一杯放在王熙鸾手里。

手臂交缠,呼吸交融，王熙鸾看着面前贾瑚深如湖水般的双眼，闭上眼睛。

微凉的酒液顺着口腔划过喉咙,又在身体里变烫,酒气萦绕。

她忽然有些不敢睁眼。

喜婆口中不住的说着吉祥话，贾瑚拿过王熙鸾手中的酒杯，又握住她的手：“走罢。”

他笑：“还得敬酒呢。”

*

来靖宁公主府赴喜宴的勋爵大臣们,虽对今日靖宁公主和靖安侯与众不同的婚礼早已有所准备，也亲见了靖宁公主不坐轿，骑马而来，但看到是靖宁公主和靖安侯一同出来敬酒，还是都有些缓不过神。

这也太……

这……这……他们可还从没喝过新娘子亲自敬的酒！这这这……

可靖宁公主与他们同朝为官，平日也不少见了，所以说来其实也不算……

只是，靖宁公主平日上朝具是穿朝服，戴朝冠，如若在外则是着黑衣，发髻也是梳男子样式，不施粉黛，今日公主大婚，穿曳地红裙，梳高髻戴金冠，凤口衔珠，珠串上坠着的红宝直垂到眉心，眉黛入鬓，唇比脂红，真是……

王熙鸾敬到哪里，大臣们全都低着头举杯，一口把酒饮干，几乎无人敢直视王熙鸾，偶尔有和王熙鸾贾瑚私交不都错的大臣——比如工部霍尚书——调侃一句：“靖安侯当真好福气。”

贾瑚笑道：“借大人吉言，今日实乃我人生最快意一日也。”言毕，也一口把酒饮尽。

王熙鸾笑问：“霍大人怎不恭贺我好福气？难道是因他不及我好，所以只贺他，不贺我？”

霍尚书一愣，忙又起身笑道：“是，是在下忘了，在下也要恭贺公主，得此佳夫啊。公主和侯爷真是天生一对璧人，一对璧人。”说完，他还赶忙看贾瑚一眼，引得旁边众人都笑了。

王子腾在上席咳嗽了好几声。

林如海在旁笑问：“得此佳婿，王公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学生哪里不好，王公只管说，我去教他改。”

王子腾又咳嗽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林如海笑叹：“若小女将来的夫婿能有瑚儿的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这有何难！”王子腾指着贾瑚，“让他去帮着找！自己师妹的终身大事，看他敢不放在心上？”

宁国公府尚在孝期，无人来赴喜宴，正好贾瑚和王熙鸾也不想和贾敬贾珍等有太多联系。荣国公府贾琏贾政贾珠都来了，并不似林如海以恩师身份与王子腾同坐上席，贾家的三个人只按平常亲戚被安排在靠后的席面上。

倒是女眷席上，因贾母是国公夫人，与张问雁两人的位次颇靠前。

贾瑚并不至女眷席上敬酒，提早回了靖宁殿。而王熙鸾敬到贾母张问雁一席上时，五间安宁殿内，诸位夫人不论诰命高低，都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张问雁身上。

张夫人毕竟是靖安侯的亲娘，今日靖安侯和靖宁公主大婚，张夫人不得受儿子儿媳叩拜也就罢了，甚至连敬酒都不得亲子敬一杯，也不知张夫人这心里……

但张问雁并不似旁人想得那么失落或是不甘，她已经真的想开了。

或许她和瑚儿真的没有母子缘分。

或者说，瑚儿本就不该是她的儿子。

她和瑚儿母子一场，她只对瑚儿有生育之情，并无养育之恩。而将他带到人世的那点恩情，瑚儿和鸾儿早已成倍的还给她了。

现在，只要瑚儿和鸾儿能过得好——

张问雁满眼是笑，和王熙鸾碰杯：

“祝公主夫妻和睦，一世安康。”

*

两轮的酒敬下来，饶是酒只是薄酒，王熙鸾也颇觉头晕，越靠近靖宁殿的门，她的心跳就越快，快得似是要冲出喉咙。

她和贾瑚成婚了。

今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贾瑚……他……

看熟了的墨色斗篷出现在眼前，王熙鸾抬头，贾瑚长发散在肩头，朝她伸出手，稳稳的将她扶住。

他发间是她常用的梅花香气。

“你……”王熙鸾嘴唇张合，想问他是不是用了她的沐发膏，又觉得问不出口。

但随即，她不加犹豫的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洗的澡？”

“……当然是自己洗的。”贾瑚在她头顶笑问，“鸾鸾，你在担心什么？”

王熙鸾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晕眩一阵阵伴着她的呼吸起伏，她所剩不多的注意力被他的扶在她手臂上的手尽皆夺去。

隔着几层衣服，他身上的热度为什么这么明显？

分明前世也做了夫妻，为什么今天，她会这么的……

又害怕，又害羞，又心慌。

说好了她还小，过两年再做夫妻事，可今晚他们都喝了酒，他忍了这么多年，真的能忍得住吗？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王熙鸾只能张嘴呼吸。身后送她回来的慧露等人还在，她嗔贾瑚一眼：“你放开我，她们……”

王熙鸾自以为瞪贾瑚的这一眼很有威慑力，可看在贾瑚眼中却是轻飘飘的，挠得他心上发痒。

贾瑚又笑一声，反而把王熙鸾更紧的搂在怀里，对慧露等道：“你们去罢。”

慧露看看王熙鸾，又看看贾瑚，终究一咬牙：“公主，属下告退。”

平日尊公主之命她从不犹豫，可今日是公主的新婚之夜……靖安侯从此便是公主府的男主子……

只是靖安侯已经二十有一了，听得从来没和女子亲近过，她们公主还小，会不会……

在仪鸾卫时，男女之事也是必要了解的，慧露边走边胡思乱想，把自己想得两颊发烫。

幸好天已经黑了，没有人发觉靖宁公主亲兵首领，平日不苟言笑的慧典军，面上正在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