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3)

顾思南从睡梦中惊醒时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房间的灯已经关上了,窗户没完全合上。

白泽四仰八叉躺在一侧的床上睡得正香,应该是打了一天比赛太累,刚才窗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也没给他吵醒。

顾思南下床关好窗拉上窗帘躺回床上,睁着眼没有丝毫睡意。

从陆遇卿那儿回来后,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看着看着直接睡着了,到现在不知过了多久。

摸到枕边手机看了眼,还不到十二点。

他犹豫着给苏忆北发了信息:睡了么?

那边几乎秒回:还没。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数秒: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苏忆北出门时,顾思南已经等在走廊里了。

她看见后先把手里外套递还给他:“穿上吧,晚上还挺冷的。”

顾思南低头看了看苏忆北,确认她穿得不是很单薄之后,点头接过穿上。朝电梯方向扬扬下巴,语气如常:“下楼吧。”

小城市的夜晚特别安静,两个人沉默着走在街上,脚步声都显得异常清晰。

顾思南似乎真是单纯的想有个人陪他出来走走,随便挑了个方向走,一路上一句不吭。走到第一个路口时遇到红灯,下意识停下了。

身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他回过头,苏忆北嘴里含着支烟懒散的吸了口后缓缓吐出烟雾。

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随即又很快消散,与黑夜融为一体。

顾思南透过层层烟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多少次了,他静静在前边走,她默默在后边跟,似乎总是这样,只要他回头,她一准在身后,不远不近不清不楚。从训练到生活,从现实到游戏,自从认识她后两个人好像从来没分开过,这种感觉不突兀,反而让人心安,说起来更像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

苏忆北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以为他想吸烟,掏出烟盒递给他:“喏,给你。”

顾思南猛然间回神,不觉有些尴尬,僵硬的接过烟盒拿出一支。

苏忆北把打火机递过去。

顾思南把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含进嘴里,没接:“不用,我这儿有。”

他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粉白相间的打火机。

苏忆北眼前一亮:“这个怎么在你这儿?我找了好久。”

顾思南看了眼手里的打火机:“你之前落我这儿的,你也不要我就顺手拿着用了。你还要么,要了还你。”

苏忆北摇摇头:“你留着用吧。”

那个粉白相间的打火机是非一次性的,当初她觉得好看精致买回来用了好几年。自从去年寒假她把顾思南当作发簪别再她发间的树枝保留后,便一直很想留些什么东西在顾思南那里,似乎这样可以感觉到他们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是确切属于彼此的。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顾思南吸了口烟没什么目的的过马路,苏忆北仍跟在后边。

她看着他,在这沉郁寂静的小城夜色里,他略显单薄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恍惚间和记忆里那个瘦弱倔强的少年相重合,白泽在房间里告诉她的那些话不由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关于顾思南小时候的她不知道的事。

白泽说:“我应该是八岁那年在师父道馆认识的顾小白。他小时候被送回老家跟着他姥姥,该上小学接回北洺的,他爸不怎么回来还是他姥姥照顾他。他那会儿没长开,不像现在这样这么招小姑娘喜欢,丑得很,又黄又瘦的,但是个儿高,头特大眼特亮,跟个成精的豆芽菜样的。他那会儿就身体不好总生病,三天两头去医院,后来他爸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刚好又和师父是朋友,直接给顾小白扔道馆让师父看着了。”

“他刚去道馆时候比现在更不爱说话,跟有自闭症样的,别人给他说话他只会嗯哦啊的回答。大家觉得他是乡下回来的,爹不疼娘不爱都喜欢欺负他,他也是真的好欺负,让人欺负了不哭不闹告状都不会,大家也就不和他玩了,在道馆这样估计在学校也不会好到哪去……哎,你别看我,我摸着良心发誓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他,别人欺负他我看不下去还帮他来着,虽然没什么用,好歹我也帮了不是。”

“我刚开始确实不喜欢和他玩,觉得他闷不啦唧的没意思。关系变好是小学有一次全市联考摸底测试,我数学考砸锅了,训练完在道馆门口站着愁得不敢回家。他看见了,直接把我卷子抢走三两下撕得粉碎扔垃圾桶里了,他让我回家给我妈说,说是我们俩闹矛盾,他气不过给我卷子撕了。当时我懵着回家的,回去之后照着说还真没挨打,我回屋想想觉得他这人真挺有想法的。之后和他多说了两句,他还帮我讲题来着,发现他这人不赖就一起玩了呗。刚好我话多,和他互补一下。”

“后来大一点儿了,五、六年级的时候,道馆里一帮小屁孩儿长大也开始懂点事了,发现他人确实不错,我一直和他一起玩,也带着他和别人玩,他也变得爱说话了些,多少能和我们这些天天一起训练的玩到一起聊得来了,大家关系渐渐好起来。师父那时开始从我们这群他亲自带的学生里打实战选人参加比赛。顾小白不像我,不是那种有天分的,能打到现在全靠硬练和在挨打中攒的经验。师父最开始觉得他个儿高体重轻条件占优势,想选他去,练练发现打的还不如其他人,反正挺失望的,没说什么也没再管他什么,不过他好像感觉到了。”

“我记得特别清,别的小孩儿没被选上都又哭又闹的想让师父给他们次机会试试,偏偏顾小白一声不吭,我们都以为他对比赛这事儿根本不在乎,后来发现他天天卯足了劲下苦功,横竖练得比我们这群人多。直到初一那年暑假,他给我们这群人一个不差全打赢了,靠实力在师父那儿争取到了比赛机会,师父重新对他重视起来。那会儿我才知道,他这人什么事儿都是心里憋着嘴上不说。”

“对了,说起来我真挺服气的,你知道他第一次打比赛,最后那场赢的有多难么……”

她当然知道,从小时候疑似被父亲抛弃的惶恐不安,到上学时被周围人孤立的孤独无助,再到现在独自生活无法言说的寂寞,那场比赛赢的就像他一路走来这么难。

苏忆北忽然有点想哭,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明明全一次次挺过来了,怎么现在连争取一下决赛资格都不愿意了呢。

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顾思南觉得奇怪,回头一看,苏忆北耷拉着眼角停在他三米开外的距离。

小姑娘看起来不高兴,他走过去揉了揉她头发:“你能不能别用那种快哭出来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苏忆北抬起头,眼珠子湿的像在水里浸过一样:“顾思南,你为什么同意让比赛?”

顾思南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那难道要让队长让么?”

苏忆北被他问的一愣。

顾思南笑了笑:“你看,我这么突然问你,你第一反应也是觉得的队长比我厉害发挥比我稳定,让他让才不正常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忆北急了,“你知不知道队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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