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3)

更具体的她没有再说,其实连这些本来也是不愿意告诉顾思南的。

那些软弱无助无能为力的事,苏忆北只想一一把它们淡化过去,大家都很忙,没人会愿意看她矫情,就算有,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者怜悯。

这世上能感同身受的事情太少了。

也许是出于喜欢,顾思南开了这个口她便不想再隐瞒他什么。

她知道自己性格古怪脾气不好,如果他日后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那对他们两个也都公平。

你看,我把自己最斑驳的一面都展露给了你,如此坦诚,不愿给自己留条退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

顾思南拧灭手里的烟沉默着坐回飘窗上,目光沉沉看向窗外。

地暖的温度蒸腾向上,温暖舒适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苏忆北阖上眼,脑子里不知怎的开始不停响起很久之前周杰伦的《我不配》。

那句歌词反反复复应时应景——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玻璃上有雾气在被隐藏起过去。

忽然一阵凉风进来,吹得苏忆北清醒了几分,再抬头时发现飘窗口上的窗户打开一半。

顾思南从开着的窗户伸出手去,雪花一片片飘落在他的掌心,从洁白变得晶莹再一点点融化。

他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个人住么?”

窗外的风雪涌了进来,苏忆北不由裹紧了身上的睡衣。

那首歌的旋律还在脑子里继续——你脸上的情绪,在还原那场雨,这巷弄太过弯曲走不回故事里。

顾思南坐在窗口,眼神静的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看不出悲喜:“我妈去世的早,家里只有我和我爸。现在住的房是后来买的,他经常出差不在北洺,偶尔回来也是回之前那套房子住。”

“你知道么,我之前有个名字叫若南,我妈妈名字里有个南字,听我姥姥说,我生下来就和她长很像。”

苏忆北静静听着,难过却一点一滴往心头上涌。

认识这么久,她对他的一切终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在这场大雪之前,可谓是一无所知。

——这日子不再绿,又斑驳了几句,剩下搬空回忆的我在大房子里。

“我爸妈感情特别好,他们对我也很好,那时我爸每天下班把我从幼儿园接回去之后,我妈都会做很多好吃的在家等我们。”顾思南弯着嘴角看起来像在校,可眼神却空洞的找不到焦距,“在我四岁那年我妈妈又怀了一个孩子,是个弟弟。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很开心,这样以后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也有人陪我玩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弟弟会是什么样呢?他会长得像我爸,还是会长得像我妈,他会不会和我也长得很像?不过不管他长成什么样他都是我弟弟,他会跟在我屁股后边喊我哥哥,让我帮他摆积木给他讲故事,我不高兴了还可以欺负他。”

故事往往都会在最美好的时候发生转折,生活又哪舍得放过他们。

他接着说:“后来……我妈一直身体不好,生弟弟的时候早产大出血去世了,弟弟也没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见过他,说没就没了。”

“我记得当时,我爸刚从外地赶回来,医生把我妈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爸一下子就哭了。我那会儿哪知道什么是死,什么是失去,我以为我妈妈只是睡着了,她还会醒过来,会和原来一样给我讲故事听我说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我笑着安慰爸,我说爸爸你不要哭,没什么好难过的。然后他把我骂了一顿,他说——‘顾若南,你就这么没心没肺的!’。”

窗外茫茫大雪映在顾思南眼中,雪花一片片落在眼底化成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光,盈成悲伤、痛苦与绝望。

“我怎么可能没心没肺的。”他哽咽着,“不过是过了才明白,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父子间的隔阂由此而生,从那以后顾长志经常出差基本不在家待,顾思南被送到姥姥家,接下来的几年里辗转在几个亲戚家待过,人也逐渐变得懂事沉默,直到该上小学才被接回北洺,父亲一如既往地再外忙碌,他也逐渐学会了自己生活。

苏忆北有点想哭,比付舒恬一巴掌扇她脸上把她赶出家门时还想哭。

她看着顾思南坐在那里单薄寂寥的身影,忽然明白为什么站在人群中的他也是那么孤零零的,那种无法言说不能形容的难过,不是站在人群中就能掩饰掉的。

原来这才是全部的他,完整真实、脆弱孤单。他和她一样,却又不尽相同,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而他是彻底失去了。

不敢想象顾思南被他爸爸丢弃的那三年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她很想过去抱抱他,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

可她没资格,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又怎么能盼望顾思南会相信她能理解他失去一切的痛苦。

苏忆北试探着问:“那叔叔最后都知道了么?”

“应该是知道的。”顾思南偏了偏头,依旧盯着窗外漫天的大雪,“他把我接回来之后改了名字,若南改成了思南。他大概是想告诉我,他只是太思念我妈妈了。”

苏忆北不懂:“那他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一起住?你……会怪他么?”

“我有什么好怪他的,他不敢见我,是他觉得那三年亏欠了我。”顾思南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覆在自己的眉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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