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二出八折(2/2)

又或者你认为你能挣脱辜姓和施姓吗?

不可能的,家永远是维系我们的根底与情怀。凭你一人,无以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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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个字像一句紧箍咒,必齐这几年来,也一直和它作对般地抗争。

吃穿用度都过分地省俭,一有节余就攒起来。那天必昀打听她户头的积蓄,都结结实实骇了一跳。

有多少呢,一年不工作,也可以实现起码的财务自由。

但还远远不够。她只想早早独立起来,不倚仗任何人,不奢想任何人的恩情,不成为任何人的家累。

她孑然一身,也能过得很好。

她是风雨里腌苦的花没错,

但扎根的土地,从来该是自己。

……

眼前却有人想把她连根拔起,嫁接到自己身上。

必齐门没关几秒,周恪就一把扽开,欺身进去,一手扶在门框,一手去捏她下巴。他半点不遮掩自己,哪怕多荒唐疯癫的觊觎心,“和我说再见,下午的典礼我就不去了。”

热烈的气息直激灵着她,必齐很不受用,“你最好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不行,再见的意义就是再次相见。”周恪一个眼刀子让小孙滚下车,他妈什么眼力见,喜欢当电灯泡是吧?

千百来瓦,我把你挂到路灯上!

小孙腹诽:吊死在路灯的是资本家!

必齐挣开了下颌,双手摁着他胸口,推他,“你怕不是下降头了,突然这样!”

“突然?说突然也可以。我就是这几天一想到你要回家,再也不用我照料了,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这话很诚心,周恪说,他大概也难免俗,患失才患得。

他就想把她留在身边。

“必齐,我被你下降头了。”

“……”

“别说你跟老二纠葛过,哪怕现在还在一起,我撬不了墙角,就是把你整座墙都搬过来也干得出来!”

“……”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你。”

最后一句施必齐直呼救命。他大概习惯如此,也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张嘴就来,比起曲中求,周某人更喜欢直中取。

可必齐却懊恼极了,羞耻心与伦理心并作,也恨他生生逼她跳脱到理智之外,于是,一个耳光就想招呼上去。

周恪及时攫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又改成十指相扣状。

自若地二次逼视她,“看着我。”

“你还是赶紧去帮人家办理退房罢。”必齐脱口而出,想到上回那通电话。

有人心上先是意外,再笑出声,“吃醋了。”

“你说这话自己不臊得慌嘛?”必齐狠狠把手掰出来,退坐到角落里,又想起托特包还在他身边,伸手去捞。

而眼疾手快的人即刻抢走包,连同它的主人,一道钳制在身前。周恪乜一眼那个包,嗯,符合施二小姐一贯的低调人设。

龙骧中号的饺子包,五百来块的价位,必齐这些年去到哪都带着,坏了还买它,就因为足够地耐操瓷实。

周恪戏言过:现在上海的老太太买菜都不稀得用它了。

“我不臊啊,你信不信眼下有人心跳得比我快。”

他这样说,必齐干脆反骨生,表现得无比波澜不惊。冷冷看着他,看他还想作什么妖。

下一秒,周恪低头来,气息与人影齐齐围剿住她。

足够地低,足够地近,她张嘴就能呼吸他的地步。

终究,下面的人败下阵来,包也不要了,让他滚!

周某人开怀地笑,目光从她双唇游离回来,把包奉还。

关门的时候,“小宁,口是后面两个字是什么来着?”

心非。

*

两日后的周五,必齐就去EAC报道了。

熟人加塞的缘故,中间那些程式化步骤直接跳过,入职、签订协议、拜码头,一切畅通无阻。

就是通勤时间太地狱了,往返三个钟头。必昀说,有这个工夫你都可以去苏州工作了!

“算了吧,有大佬引荐,已经给我省下很多工夫了。余下的慢慢去熬。”熬出足够的积蓄,她能出来住了,就在公司附近找套房子。

当然下文必齐没跟姐姐明说,一家子都在她回去的兴头上。

时下正是下午茶时间,必齐作为个新人自觉不参与,他们老板纪丰泽中饭时下场过了,给新老员工双方引见,还问必齐,可还记得他?

老实话,不记得了。

纪某人大失所望,原想提醒她什么,又想起有人先前的交代,不要噜苏,不要让她发现端倪。

于是,三缄其口状。

工作室里男女比例六/四分,茶余饭后的话题,少不得业内八卦或家长里短,也少不得前辈经验论的提点。

同组的经理姓章,闻得有个后辈正考虑买房,忙让对方给他看看户型图,也说,光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哦哟,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未必晓得了,户型图外大有乾坤的……”

必齐才吃完杨梅洗完手。她这两天被必昀带得,洗手都搬出个职业医生的架势。

因为必昀的男友是心外科医生,后者教她的,“内外夹弓大立腕”,这样洗才事无巨细地干净。弄得姑父在家动辄就问,洗手了伐?

洗了,普通洗还是七步洗的?

男友不日要升副高,到时会有一年的下乡帮扶,政策规定的。

唉,提起来又是一车皮的感情官司……

眼下,必齐悄然走到同事堆里,也想偷师一下章经理的经验说:

“千万要跟销售人员索要整个楼层的平面图,看看你家和邻家的对视情况,对视严重要不得的。”

“还有你这个房子啊,进深和面宽拉这么大,买棺材呀?”

众人訇然笑开。章经理再看到必齐,也不忘自来熟地打趣她,听得好认真,有想法?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地应下。

话题又无缝从买房来了她身上,好看的人或许辨识度也强些。

这不到半日工夫,同事全牢牢记住她的名字叫必齐,也有不少人错以为是荸荠。

只是上海这边一贯的俚称是“地梨”,几个苏北口音的,疯狂纠正说,不不不,该是菩荠才对!

相传观音喜食,故得此名。

一来二去,她平白多了两个诨名。

施必齐哭笑不得。

她静静旁听了半晌,推脱有些困了,去案头上盹个半小时。

一觉醒来的时候,肩头有什么类似衣料的力道滑脱了下去,低头看是一件西装外套。

必齐侧首去望,

朦朦视线里,周恪单手撑扶在桌前,饶有兴致地端详她,缓缓从睡意里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的她,是沉静的、温柔的,目光绝不偏倚闪躲。

有人伸手够起那件外套,蒙了她一脸,再拿嘴巴贴到她耳边,“哪有人这样的,说着不肯再见我,结果我来个友司逛逛都能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