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二出三折(2/3)

一上午,五个钟头,周恪戾气腾腾地坐在主位处,任由那监工的主责部门,个个上前磕头哈腰地认错,其实就是踢皮球。

周总抄起文件夹径直砸过去,“合着我浪费一上午的时间,净来听你们号丧了是不是?你们口口声声的苦劳也好,功劳也罢,我他妈一个字不想听。这事处理不清爽,一个个都得给我卷铺盖滚蛋!”

“两个小时前,警方已经来电告诉我了,尸体身份追查到的不是别人,就是工地里一个民工。分包商欠了他多少血汗钱,建筑商又捂了多少私,你们又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当真以为能高枕无忧了?”

“走着瞧,一查一个准!”

后五个字是一字一顿说的,随着周恪嘴里咬着烟,灰烬簌簌掉落的动静。

少顷,他更是把烟蒂摘下来,一把摁在员工提交的渎职检讨上。火舌即刻滋啦复燃,燎出好浓一股焦味。

在这片土壤上,每天多少万丈高楼拔地而起。一个螺丝背后就关系着一口家庭,一处光明之下就晦涩着一层阴翳……

也许这回正巧是天怒人怨,老天开眼,才让这桩血债及时披露出来;

如若不然呢?

那抛尸地上方就是才搭的混凝土浇筑地,或许天一亮,机器一运作,那具亡灵就会于轰鸣的泥浆里,含恨九泉,永无天日……

血债就要血偿。

这钱沾了血,你们捂在兜里,当真睡得着吗?

夜半不怕鬼敲门吗?

周总一番情理并茂的文章,众人是不服也得服。

这资本家总得有点唱双簧的本领在身上的。前脚才不饶情地发落完,一秒就变成个体恤民情、满嘴仁义道德的领导人。

负责接洽建筑商的胡经理闻言,拦下手边意欲上前理论的员工。

后者到底血气方刚些,听不出周总的真实意图。

说来说去,一句话,别给我捅篓子,我出钱你们办事,再钱货两讫不过的雇佣关系。

干得好,那么皆大欢喜;

干不好,就请你麻溜地立刻滚。这也是资本运作里,最最客观不争的价值论。

工龄算来,老胡是元老级别了。当初周董才接管公司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路蹚浑过来的。

仆人眼底无英雄吧。周氏偌大一个富贵家族,这些年多少腥风血雨、恩怨瓜葛,老胡也都眼睁睁看过来的,看着它外面如何风光,而关起门来,那红灯笼又是如何坠坠地摇……

他周恪一个失宠前太太出身的儿子,好歹是八年磨一剑,从各处分司轮调,如今回到大本营,可算熬出点苗头来了。

个中软苦也不是寥寥几句就能交代的。结果这眼瞅着交椅还没坐稳妥,那头老二又回了国,并从三年前,前往旗下各方产业试练。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老胡倒也能共情周总,他急功近利也好,手段不仁也罢,说白点,人之常情。

周孟钦从前再杀伐的一个人,如今也眉间放个宽字,深居简出起来,由着兄弟二人自个斗了呢。

当然老胡私心看来,这大的胜算到底多些,论阅历、论才干、论远见。

也论他从父亲身上模拓般肖似的城府与臂膀。

“这事还请周总放一百个心。建筑商和承包商那里,我会逐层一一去追责。到时必会给您一份圆满的交代。”老胡公事公办的背书自觉。

“胡经理,晚辈给您透个实底罢!圆不圆满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周恪歪头重新点烟,一簇火拢在手心里,照得五官分明的脸,清瘦、讥诮意味,“有追责就有担当,有锅就得有人来顶。我从前以为您脑子最最灵光的人呢,现在看来,也到底是老了,您自己想想,从为我老头卖力起,这都干多少年了?”

“周总,冤有头债有主……”老胡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看。

不等他话说完,周某人就充耳不闻状,指尖笃笃地敲着桌案,转过椅子问那公关方的人,“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最上乘的危机应对是哪两条?”

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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