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消音(1/2)

天骤然亮了,太阳又骤然落山,季燃闭上眼,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究竟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是口鼻被井水淹没,迎接了死亡,季燃只觉得一阵晕眩,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

完全空白的光线里,季燃隐约看见石黑善一背上背着阿塔莉亚,两人跌跌撞撞朝着光线最强烈的地方走去。

看来最后,石黑善一还是心软了一次。

罗塞莉和沈夜阑面色冷静,两个坚强美丽的女人甚至你一言我一语,走进了光线深处。

伐木工格里哭丧着脸,感慨着自己的死里逃生,和艾尔抱作一团,哭得肆无忌惮。

张国福则手里拿着只铁勺,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件杨重庆的围裙,有些可笑地跟在人群最后。

一片虚无里,似乎有无数声音交织,海风的腥味隐隐约约,“谢谢”在空气中回荡。

光线淹没了一切,季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但看来,他们都活了下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冷白的墙,刺眼的白反射着光线,季燃茫然地环顾四周。

白色的墙,白色的吊顶,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的。

唯一的色彩,是床的对面,还有一张床,一个男人正坐在床上。

这是哪里?季燃有些呆滞地坐起来,发觉自己身上那些伤痕已经荡然无存。

“醒了?”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季燃朝身边看了一眼,猛然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带着暗纹的黑西装,看起来低调,实际上骚包得紧。

胸口鼓起一小块,那是个银制的烟盒,季燃见过。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是惯常抽烟的嗓音。

男人偏过头,黑沉的眸子含着笑,正看着季燃,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晚安。”

那是祁执。

季燃眨了眨眼,尝试着道:“祁哥?”

对床的人出了声:“活下来了你就不认我了?”

季燃刚刚还在壶里说过,很高兴认识你。

当时祁执的回答是,“我相信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认识彼此”。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实现了。

“祁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季燃僵硬了一会,实在不适应满眼的白色,只能盯着这片白色里唯一的色彩——祁执。

“监狱,你忘了吗。”祁执发出一声低笑,并不是嘲讽,反倒带着些纵容,“阿伟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过吗。”

刚进入副本,阿伟就曾经说过。

他们的身体在监狱中,每晚八点,意识都会进入全息游戏副本——

副本,就是监狱对罪犯们的惩罚,无休无止。

“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猝不及防,有声音穿破了一片空白。

季燃抬起头,才发觉最前面的墙上有一扇小窗,因为外面的世界同样是完全的空白,

窗外,有着同样的房间。

对面的房间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一个年轻精干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不断用头撞击着纯白的墙面。

很快,大片大片的血就流了满墙,男人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季燃盯着鲜红的墙面,直到男人精疲力尽倒下去,才发觉这个男人就是在双壶村和他们说过话的阿伟。

他的室友试探了一下呼吸,随后一脸惊恐地不断后退,口中不断哀嚎:“死人了!死人了!”

“别看了。”身后有手覆盖上来,遮住了季燃的眼睛,略带烟味的手指反倒让季燃有些安心。

窗外,四处响起惊恐的叫声、各式各样的哀嚎。

似乎不断有人和阿伟一样,正在以光怪陆离的方式送命。

“他们应该都是死在游戏里的人,是吗?”季燃觉得浑身发冷,退到了看不到窗户的角落,不敢继续看下去。

祁执平静地点头:“如果刚刚我们被淹死了,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们了。”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所有人都守住了阵眼,如果不是有鬼神们的帮助,他们现在或许会和这些人一样。

季燃握着手腕上的胎记,轻轻施力,有些焦躁。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天花板上却突然发出了冰冷的机械声。

【欢迎来到第三流放地,祝贺各位成为了今晚的赢家】

第三流放地,这个名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不出究竟在哪里,也听不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季燃盯着天花板,试图看出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却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看出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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