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残局(1/2)

撕裂意识和□□的感觉令人无暇顾及其他。

季燃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自己的头皮,随即,头皮感到了一阵剧痛,一股拉力从虚空中传来,像是要将什么从季燃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一样。

剧痛之下,少年的眼角、鼻腔甚至耳道都开始有血水滴答留下。

季燃白净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痛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存在,只能从胸腔挤压出近乎悲鸣的“嘶”声。

头皮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离开身体,每一寸意识的离开都伴随着彻骨的疼痛。

这疼痛让季燃恨不得将意识全盘交出,即便清楚现在放弃意识的控制权,就等于遂了费长房的意,季燃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只要吃下费长房的药,壶就会认为这具身体的意识可以成为鬼神,从而将身体和意识剥离。

季燃必须将身体和意识分离,才能让身体在壶崩塌之前离开壶,被祁执带走。

而壶破碎时,意识自然会被释放,只要届时季燃还掌握着自己意识的控制权,就能回到身体内。

但如果意识离开身体时,季燃失去了意识的控制权,那么季燃就会和已经死去的索菲亚一样,和充满了这个壶的鬼神们一样,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如果和壶对抗,那么身体就会和外面所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变得支离破碎,即使意识能够脱离,也无法找到归处。

他只能全盘接受精神和□□撕裂的痛苦。

不能反抗,也不能放弃。

但季燃莫名笃信,祁执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如果疼痛再持续下去,他害怕自己等不到祁执,就会被壶夺取了意识的控制权。

神经,甚至是意识深处的疼痛让人无法忍受。

“唔——”季燃不敢发出太多声音,生怕牵动任何一丝肌肉都会让疼痛更加猛烈。

“季燃!”壶外似乎有声音拉扯着季燃的意识。

这令他不得不分出一丝意识,无法完全放空自己。

“小孩,你再不出来的话,我要进壶了。”祁执的声音和疼痛一起传来,季燃勉强保持着意识的控制权,脑海里只剩下了祁执的声音。

“祁……”季燃试图在说些什么,但肺部已经快被血充满,他没能将话说出口。

忍耐剧痛相当消耗意志。

壶似乎知道季燃无法承受一样,抽离意识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令季燃在疼痛中得到了片刻的清明。

但这清明没能持续太久,仅仅一个呼吸,季燃意识到,他已经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疼痛都荡然无存,他只剩下一道意识漂浮在虚无中。

眼前晃过一张苍白的、遍布血迹的脸,浅琥珀色的瞳孔眼熟得让人感到有些陌生,一晃神,这张脸便消失了。

一只手在虚空中出现。

骨节分明,季燃甚至能在指节上看见几道茧和伤痕。

那只手托着季燃的身体,离开了壶。

虽然意识已经离开身体,但季燃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的触感——

是祁执的手。

在火中燃烧的竹杖终于被烤干了水分,开始崩坏。

空气中的鬼神呼啸着,一边被费长房驱使着试图阻止竹杖的燃烧,一边却发出尖利的啸声,仿佛在庆祝自己即将重获的自由。

季燃的意识混杂在一片虚无的鬼魂中,隐约听到了月光下,潮汐温柔卷上沙滩的声音,属于汛期的海风柔软中带着些许潮湿但令人舒服的海洋气息。

这道气息没有和其他鬼神一样试图阻止季燃,而是围绕在他身边,徒劳地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谢谢你……索菲亚。”季燃察觉到,成为一道意识后,他似乎有了能够和其他鬼神交流的能力。

空气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嗓音:“也谢谢您,我的母星叫Oce,那里90%以上的面积都是海洋,如果有机会,我想让您听听我故乡的海浪声。”

“会有这个机会的。”季燃的意识轻声道,“再见。”

竹杖在烈火中彻底崩坏,成了一堆灰烬。

小小的药房、八仙桌、博古架,屋子里的一切都开始猛烈晃动,鬼神们的尖啸也越发刺耳。

碎裂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一道白光闪过,剧烈的疼痛也重新回到身体内,

季燃看见的第一幅画面就是满眼血红。

他原本以为是井底发生了什么,再仔细一看才发觉是自己眼眶里满是溢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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