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入狱(1/2)

时值傍晚,落日即将坠进地平线。

这是片盛夏的小树林,尽头隐约有灯火炊烟,像是个村庄。

季燃站在林中小道上,揉了揉眼睛。

小路狭窄,两侧是树木和野花,路只能容纳两人,和季燃并肩的是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

十多人前后站着,望向彼此的眼神里都透出一股茫然,没有人主动开口。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村庄走去。

“……艹!什么玩意!”沉默没有维持很久,喊叫声就响彻了小树林。

听见声音,季燃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

身后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遍布溃烂浓肿的人影靠着树。

发出声音的是个中年胖子,他越过道路,走进在了野花从里,左脚正踩着那人嶙峋挛缩的手。

“臭要饭的也敢吓唬老子?”看清自己踩到了什么,胖子气焰又嚣张起来,骂骂咧咧地抬起了腿,一脚踢上了那人的胸口。

靠在树上的人晃了晃,像是快要散架一样。

胖子作势想再踢一脚。

与他并肩的青年伸手拉了拉他:“大哥,你想作死也别连累我,少惹点事吧。”

“不就一个要饭的么,踢死了又能怎样?”胖子嘴上虚张声势,但显然也把青年的话听进去了几分,转头要走,树下却传来了极为嘶哑、干涩的声音。

“放我……出去……”

那声音太过诡异,仿佛粗粝的指甲划过积满锈迹的铁门,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围观的人群一窝蜂地作鸟兽散,半径两米内,只剩原地宕机的胖子。

恰好一团鬼火飘过,季燃的目光下意识跟着那团惨绿鬼火,移到了那人的脸上。

那张脸早已经溃烂得面目模糊了,嘴唇随着说话的动作逐渐剥落,露出森森的牙床。

那根本不是什么乞丐,而是一具尸体。

一具死得不能更死的尸体。

短暂地僵持了几秒,一颗眼球就从尸体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尿骚味混合着尸体腐败的气味弥漫开——

随着眼球的夺眶而出,胖子的尿液也跟着夺胱而出。

“啊啊啊啊啊!”胖子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着,嘴里胡乱大喊起来,“你你你你——我只是踩了你一脚,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别找——呃——救——!”

他连着半句话都没能说完,猛然歪倒在地,眼球鼓出,直勾勾地盯着那具尸体。

随后,胖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肉和那具尸体一样,开始层层剥落。

四周瞬间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隐约还夹杂着呕吐的声音。

很快,胖子的血管和筋骨已经变得清晰可见,嘶吼和哀嚎也变得不成人声。

几乎转眼之间,他就变得和那具尸体一样,成了一团漆黑粘稠的血肉。

被胖子的死状吓到,没有人敢再贸然开口。

林子里鸦雀无声,寂静得有些异乎寻常。

季燃偷瞄了一眼身边穿的男人。

明明一身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装,却被他穿出了玩世不恭的慵懒味道,丝毫没被刚才的惨状影响。

察觉到身边投来的视线,男人微微侧过头,垂下眸打量季燃。

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洒进男人眸中,锋利的眉目映着暮色,如同余烬将熄。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季燃下意识捏了捏右手腕,低声道:“你好,我叫季燃。”

男人正抬手解着袖扣,漫不经心地答:“祁执。”

季燃硬着头皮套近乎:“祁哥你说……这里怎么回事?”

祁执余光扫到那段白皙纤长的后颈。

他视力很好,刚才就注意到了这穿小熊睡衣的小孩。

小孩看起来最多二十,皮肤很白,眉目清透干净。

手腕上有一块火苗形的胎记,还沾染着未褪的少年气息,像个来参加夏令营的高中生。

简而言之,很可能是个麻烦。

一个完全长在自己审美上的麻烦。

祁执如实回答了问题:“我也不知道。”

“那祁哥你可真够淡定的。”季燃迅速接上彩虹屁。

祁执道:“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危机感。”

季燃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不少人都说我神经大条。”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跟着人群走向村子。

“你刚不是问这是怎么回事吗?”祁执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村口,微微扬起下颌,“解说员来了。”

依稀灯光下,有老人拄着手杖,似乎在迎接他们。

“看来人都到齐了,我是这双湖村的村长,谢谢各位好心人。”随声而至的是个干瘦老人。

老人看起来行将就木,以至于皮肤都成了干枯的树皮一般,堪堪裹覆在躯干上。

季燃数了数,算上自己,一共十二个人。

没有人出声。

只听见老人用极为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既然都到了,那就给大伙分配一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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