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妖怪的纠结（1/2）

看着源赖光吃瘪,天癸顿时感觉自己真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被烧成灰的身体都可以继续有丝分裂了。可惜茨木和妖刀两个拆家小能手在看到地上一片片的肉块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个拿鬼火使劲烧,一个拿村正使劲戳,时不时还小声低语交流感想，活像两个捅蚂蚁窝玩的小朋友。他们平时就恨不得把所有完完整整的东西都拆成碎片来研究，更别说现在还有人主动配合裂开的,简直是送上门的玩具。

鬼的身体构造极为特殊,在点满了生命力后——为了能够增加分裂身体后跑路的成功率，就算整个身体都被切成了一千八百块，大脑的神经依旧会严密地控制其运作。这就意味着疼痛感也会随着神经一并传递，天癸耷拉着仅剩下的半边脑袋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咬牙切齿到连锅王源赖光都懒得嘲讽，一个劲地放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我天癸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阴阳师！”

安倍晴明微笑。

“什么源赖光都是辣鸡，给我提鞋都不配！”

源赖锅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世界最伟大的阴阳师！将要带着八岐大蛇踏平平安京！”

……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几秒，一直高冷不屑的源氏家主终于用强压着愤怒的声音追问道：“你说谁？”

“八岐大蛇！那个传说中有八个头的八岐大蛇啊！”见源赖光的脸色不好，还以这位贵公子此刻对于他的才华是又怕又妒，天癸越发的得意洋洋：“源赖光，我早说过，你会为了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哈！你们都完了！”

妖刀面无表情地用刀尖戳了戳天癸的脑袋：“上一个敢这么召唤八岐大蛇的,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米高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该死的妖怪……啊啊啊！”

茨木童子残忍地拎着日和坊的衣领子，对着趴在地上的天癸一顿猛照。小太阳被吓得瑟瑟发抖，背后的晴天娃娃也因为日和坊波动异常的妖力而越发灿烂,灼热的温度完全可以媲美天上悬挂的艳阳。

哪怕再怎样不愿意相信，化身为鬼的天癸依然不是这群阴阳师与大妖怪的对手。他在满嘴的咒骂与灼烧的痛苦中化为了灰烬。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却还是站在远处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宛如他是什么脏东西的源赖光。

他想起自己还是人类的时，遇到的更为年少的家主。

意气风发，张扬又傲慢，银发贵公子居高临下地扬着下巴，一句话就可以否决一个人的人生；又想起自爱宕山坠落之时看到的那双巨大的羽翼，妖怪的眼睛好像万里的晴空，清澈干净却一点都没印出自己的影子。

阴阳师也好，妖怪也好。

他们都看不到他，他总是被忽视着，总是卑微地仰望着，又总是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分明，他那被妖怪所杀害的母亲曾经摸着他的头说——“你会成为最好的阴阳师。”

他该是母亲口中最好的阴阳师啊。

“这可真是……”安倍晴明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茨木童子的突然出手是他意料之外的。本来还想着留下这只鬼一命，但这大妖怪向来都不是会瞻前顾后的性子。于是便也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利用灵力提取天癸记忆碎片——若是运气好，大概还能捕捉到有关鬼舞辻无惨的片段——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是这样的回忆。

白狐之子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悲悯：“此世已并非你能呆的地方，就让这份执念到此为止吧。”

“他人的眼光就如此重要吗？”安倍晴明将手放在天癸所化的那团灰烬上，淡蓝色的灵力在掌心下蔓延：“于你母亲而言，你已经是最好的阴阳师了。你的那场祭神之舞，的确称得上举世无双。”

祭神之舞，为超度枉死之人怨气的净化之舞。越是灵力强大的阴阳师，净化的力量就越是强大，大阴阳师们甚至可以超度怀着怨念自杀的怨灵。

那个明明没有半点灵力却还是执着地赤脚在雪地中跳起祭神之舞的男孩，比任何阴阳师的力量都更加震撼人心。

那位可怜的母亲死于一场突来横祸，却终究在儿子的爱中得到救赎。

就如同的现在，她的儿子也终究在她的爱中再次找到自己。

灰尘消散在蓝光之中。

“晴明，你对非人之物可真是仁慈。”源赖光想起这鬼身上穿着印有源氏家纹的衣物就觉得一阵恶，从他一直以来处理“食物”的方式来看，这衣服本来的主人怕是早已沦为一具残破的骸骨，“这家伙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也值得你这样怜悯吗？若是恶鬼的灵魂值得被超度，无辜的死者何其可悲？”

“我怜悯的并非是食人之鬼。”安倍晴明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为人时虽然执念深重，但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是‘鬼’的本能扭曲了他的意志。”

妖刀懒得加入他们的哲学对话，听到关键词后才终于开口：“是你说的那个鬼舞辻无惨吗？”

“嗯，就是……你们在干什么？”

安倍晴明一向春风拂面般的笑意难得没挂住，眼皮不禁一跳。

总觉得这个妖刀姬握住茨木手腕，拿袖子擦他手心的场面有点……辣眼睛。

特别是那个活蹦乱跳地能轰平一座山的茨木童子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着，睫毛低垂，眼神专注，安静的不可思议。

妖刀回的一本正经，动作小心翼翼十分仔细：“茨木的手脏了，我给他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