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妖怪的白学（1/2）

茨木童子漫无目的地走在看不见尽头的树海之中,茂密的枝丫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却又无端让人感受到一抹森冷的阴寒,四周宛如一片死寂,只有茨木脚踝上的铜铃在“叮当”作响。

白发大妖怪动了动鼻子，风中传来的气味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他停下脚步想了想，终于勉强从自己有些混乱的脑子中提取出了信息——是那只披着狒狒皮的妖怪。想到对方那宛如腐尸推挤而成的臭味和肮脏的妖力,大妖怪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巨大的鬼手拔地而起，将眼前遮掩住他视线的树木捏的粉碎。

“喂，你这家伙，给我滚出来！”茨木童子对着空无一人的远处喊道：“你就只会躲在背后耍这些不入流的诡计吗？”

“茨木童子大人,请稍安勿躁。”男人低低地笑着，说出口的话算的上恭敬：“为了让您好好听我说话，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

白发大妖冷笑一声，坚硬的铠甲附在他修长的身体上反射出暗色的寒光，胸甲上的恶鬼仿佛在此刻复活，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森林深处，地狱般的烈火在茨木的脚边燃烧：“我对你这种家伙，从来都无话可说。”

越是等级高的妖怪，身体的感官就越是灵敏。虽然茨木并不是由动物所化,但作为在平安京时期也少有的大妖怪，他自然也能够分辨出对方身上的味道。这个家伙的身上除了本身的腐臭味，还有浓郁的血腥气,不仅仅是人类，也包括妖怪同族。

他喜欢与强者战斗，生死一线间的刺激让他血液沸腾，若是有敌人敢攻击他，他也绝不会手软。但正因为如此，他对于那些仗着自己的力量肆意屠戮弱者的妖怪非常不屑，更别说像是奈落这样气味繁杂，一闻就知道是靠吞噬同类增长力量的妖怪了。

躲在暗处的黑发男人抿了抿嘴唇，因为受伤而没有血色的唇瓣显得更加苍白。缩在袖袍中的十指不禁攒紧成拳，妖异的紫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愤怒。

——又是这样，这家伙就和那个杀生丸一样，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慢模样。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他们运气好些罢了，继承了来自大妖父亲的强悍血脉。他们这样血统纯正大妖怪，生来就什么都有，怎们能明白从不见光的尸山中爬出来，与数不清的妖怪争夺控制权的滋味？

总有一天，他奈落会将这帮自命非凡的家伙踩在脚下。

“茨木童子大人，你不要误会。”奈落强忍着怒意，用一贯带着引诱意味的语气对着茨木童子说道：“我只是想见一下您的父亲，妖刀大人。”

喜提一爹的茨木童子：？？？

空气有一秒的寂静。

“我只是很好奇，能够生下您这种力量的大妖怪究竟是何方人物。”奈落的用语很恭敬，倒像是真的臣服于对方的力量一般：“毕竟我之前也只听说过西国的斗牙王与豹猫亲方，从未听说过令尊妖刀的名字。”

大江山的二把手怒极反笑，金色的瞳孔附近蔓延出可怖的黑气，左手上覆盖着的鬼瓜越张越大，竟然比之前又暴涨了一圈：“你找死是么？”

奈落：？？？

——我说错了什么？难道茨木童子也和杀生丸一样，和他爹关系不是很好？

然而还没等奈落再说些什么挽救，茨木童子已经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耐心，白发大妖怪沉着一张俊秀的面孔，瞳孔皱缩宛如捕猎的猛兽。紫黑色的鬼爪以铺天盖地之势袭来，张开巨爪的那一瞬间足足覆盖了半个森林，腾空而起的火焰将周围的空气烧得炙热扭曲，俨然是一座以地狱之火燃起的火焰山。那气势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本体都感到恐惧，奈落强行按住自己本能颤抖的手，紫色的眼眸却越来越亮，几乎到了诡异的地步。

——这力量！早晚有一点会归我所有。

“喂，你这家伙……”漫天的业火之中，大妖怪的面容越发冷冽逼人，却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好像出鞘的绝世宝刀，明明削铁如泥，锐利无比，偏偏就是让人无法克制住想要触碰的手：“我对你的想法毫无兴趣，但别把注意打到妖刀头上。”

他金色的眼睛仿佛透过了千万里的距离，直直地注视着他。

那铺天盖地的大妖威压让奈落险些控制不住围在森林周围的最猛胜。

还好早就有所准备。

奈落对于茨木童子居高临下的眼神越发不满，他冷哼一声，命令最猛胜将他精心为其准备的“礼物”交付出去。

——幻影杀，通过妖术侵入对方内心的阴影，除非意志坚强到从未在心灵上有过任何破绽，就连实力强悍的大妖怪一旦被捕获也无法从中逃离，只能化为这妖物的肥料。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心底就总是藏着最隐秘的恐惧，就连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也是如此。奈落看向躺在榻榻米上，面容苍白美丽如人偶般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被一个半妖所困，就这样困住了一生，就连死去后灵魂也得不到安宁。如果不是这个巫女如今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他倒也想看看鬼蜘蛛求之不得的女人被过往所束缚的狼狈姿态。

——她会看到什么？会看到被她封印在树上的犬夜叉吗？

那个碍眼的半妖！

长相阴柔病态的男子恨恨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来自于鬼蜘蛛的执念让他不禁对于那个犬族半妖的存在感到怨恨。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中还残存着鬼蜘蛛的心脏，奈落厌恶地皱起了眉。强行收回了思绪，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神乐的镜子之中。

让我看看吧，大妖怪的恐惧——

面容俊秀的阴刀少主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他是如此迫切地希望见证他人的不幸。

然后，他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粉色小猪。

小猪们粉嘟嘟，肉乎乎，一路跑就一路扭着小屁（股，身上遍布的紫色妖纹闪到他眼花。而刚刚还秒天秒地狂霸酷炫拽的茨木童子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金色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眨了眨。

奈落：？

“有咩咪喋，一大卡伊马斯。”粉色的猪猪可爱地歪了歪头，成千上万的粉色小猪便在茨木惊恐的视线中同时开口，整个森林里都在响彻着这群小家伙们的叫声，宛如整齐划一的万人合唱团，场面十分震撼人心。

按理来说，茨木童子临走前被妖刀安了个100%抵抗加成，遇见这种情况应该问题不大。但奈何这妖是大江山出来的，200%也能照常混乱。

下一秒，茨木童子身上的妖气便形成了巨大的火焰龙卷，一直隐藏于皮肤下的妖纹也在此刻清晰可见，紫黑色的火焰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越烧越烈，最后甚至接近于子夜般的墨色。

“噗噗噗。”

白发大妖怪瞳皱缩，想都没想就一个地狱之手拍过去，童年阴影在此刻彻底爆发。整座森林都被他放火烧山烧穿了一半，古朴的树木几乎是在瞬间就化为灰烬。不过那幻影杀也并非脆弱的妖物，除了巫女的净化之力，妖怪的力量反而会成为它成长的粮食。就在茨木童子看不到的地方，粗壮的藤蔓正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脚腕，枝叶贪婪地吞噬着大妖怪身上蓬勃的妖力，顶端缓缓绽出黑紫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