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援兵(2/5)

周璞“哐当”一声滑了脚,跌坐在梯上。

他母亲为徐杭刘氏贵女,相貌平平,嫁做他父亲为妻,数十年相伴寒窗,直待他父亲高升左都御史。谁知这位监察清明的左都御史,转头相中京都豪门嫡女。糟糠之妻下堂不过眨眼之间,他母亲一年都没熬过去。周璞平素在家里见着他那位年纪相仿的“娘”,都会暗生寒恶,正是对这种貌比春花,眉眼含情的主儿最避如蛇蝎。

他慌忙抽了钟泽搀扶着的手臂,垂头道了句:“仓促不慎,失仪了。”

也不知钟泽是个甚么神色,总之这一场茶喝得不快,他草草退场,只记得这位钟子润是钟鹤之弟。

虽说是个庶出,却比钟攸的命好,好歹上了钟家玉牌,是人儿子。

这一次之后半月,周璞只在翰林院走动。他有心出头,不欲听从他爹的差使。这会儿翰林院中常有大家,章老三坐论坛,左恺之常提策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清流如许”,也来提过文章。钟鹤钟攸已入侯相门下,钟燮自有钟子鸣打点,他们四人看似同身共进,实则以拉开数里。周璞不肯直言难处,只能夜里熬书,在策论上越挫越勇。

熬夜虚身,周璞白日里行,都是飘着走。偏偏家中吵闹,他只得住翰林院舍里。离了贴身侍从,饮食多有疏忽,他病倒的时候谁也不知。往医馆抓药,人烧糊涂了,一摸袖,才记起来忘带钱袋了。

伙计盯着他等收银子,他拎着药包踌躇开口:“那……”

“巧了。”后边一人抛银子赏了伙计,打他边上一靠,“周兄。”

周璞舌尖都发了苦,见这人只认自己运气是真差。他搁了药包,道:“不劳钟兄,这药我晚些再来抓。”又对钟泽抬手客气:“今日不巧,改日再同钟兄酒话闲事,告辞。”

说罢人转身就走,出了医馆日头明晃。他又顶着酷暑,往院里回。路上杂乱拥挤,他走得慢,身上虚,脚步也虚,背上一摸都是冷汗。走了没多久,那马车就靠边停了,里边人一掀帘——怎还是钟泽!

“送兄弟一道。”钟泽扇点了点日头,“青天白日,赏个脸吧。”

人话到了这个地步,再拒就是驳了钟鹤的面。周璞叹息,还是上车了。因他昏头睡过去,半醒时人还沉沉。朦胧转望,只能见着边上坐了一人,给他换巾覆冰。

清风徐过,周璞听着他唤了一声:“纯景,醒了吗?”

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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