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2)

第53章

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模式。

不用看书备考的日子,尹谌继续两点一线,偶尔在下班路上拐个弯,和年底出差跟出门一样频繁的贺嘉勋一起吃个饭。

“来,咱哥俩干一杯,敬那段瞎了眼的操蛋青春!”

尹谌举起杯子又放了回去,贺嘉勋退让道:“好好好就我瞎,尹哥你至少选了个最漂亮的,还是个Omega。”

换了个说法反而听着更别扭了,尹谌不同他计较,轻碰杯沿,将剩下半杯茶水一饮而尽。

“话说……”老老实实喝酒的贺嘉勋打了个嗝,“那天后来你俩怎么聊的?他那死缠烂打的劲儿,我还以为至少要磨蹭到年后呢。”

尹谌说:“没怎么聊。”

“尹哥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贺嘉勋又开了瓶啤酒,咕嘟咕嘟往杯子倒,“当时他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你为了他首都那么大的家业都不要了,还打算留在N城,啧,我要是他感动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把你踹了。”

说着又举起酒杯:“来,敬这段感天动地的爱情!”

贺嘉勋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刚才喊着青春操蛋,骂“看着人模狗样的咋一个比一个人渣”,还捂着心脏喊疼说要挂急诊,回去的车上又开始怀念了,摇头晃脑地念:“青春真像一道道新鲜美味的佳肴,虽然也有些差的,那盘子总是好的。”

尹谌家有专门的客房,晚上将喝得烂醉的贺嘉勋拖到家里,顺便帮他接了个来自“小小苏”的电话。

“他喝多了。”尹谌背对着四仰八叉横在床上的醉鬼,“现在睡着了。”

电话那头的苏文韫表示知道了,挂电话之前忍不住提了句别的:“唐柊那天都跟你解释了吧?”

尹谌不知道苏文韫口中的“解释”跟唐柊给他的说辞是否一致,想来应该差不多,都避重就轻地没提那七年。

尹谌“嗯”了一声,苏文韫接着道:“他一定有苦衷。你知道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轻扯了下嘴角,尹谌问:“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苏文韫沉默了。

当初他们找了千种理由万般借口为唐柊开脱,试图证明他“不是那样的人”,每当得到点希望,就被从天而降的事实否认,信任和坚持被一锤一锤击碎的滋味,没有人想再体验一次。

何况比起别人,尹谌还得到那么多剜心蚀骨的伤人言语,这七年的空白才是扎在他心头的刺,越是提起就往肉里钻得越深。

唐柊以为他想要的和他真正想要的不啻天渊,但凡那堵横在中间的墙还在,这道题便无解。

转眼进入腊月,与生活一同平静下来的还有楼上的动静。

总是满屋跑的脚步声悄然消失,有次下班回来早,尹谌在电梯里看见一个抱着大袋狗粮的年轻女孩,按下21层按钮后就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说话,言语中提及好几次“放心吧一定把糖葫芦安顿好”,尹谌这才知道人不仅没搬走,还把狗带来了。

不过头顶的天花板仍然很安静,尤其是先前总在厨房附近奔忙的嘈杂声响仿佛被一键暂停,连尹谦来这边串门,竖起耳朵细分辨,都要怀疑楼上是否真的有人住。

“哥你不会听错了吧?”尹谦再一次从楼上铩羽而归,简直怀疑人生,“我贴着门板都听不到一丁点动静。”

尹谌只说楼上有人,没讲狗的事,淡淡道:“楼道有监控,小心被物业当成贼抓走。”

尹谦非但不怕,还有点小期待:“抓就抓呗,抓到了我就有理由给他打电话了。”

尹谦此人思维和行为都如弹簧般跳跃,最是想一出做一出,自把人放进门起,尹谌就隐隐觉得不安,仿佛尹谦是颗闪着倒计时信号灯的炸弹。

下午,这颗炸弹终于在他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爆了。

端着杯被回到客厅,先看到尹谦慌慌张张把手机放回桌上,再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手机,尹谌沉声问:“干什么了?”

尹谦从小就有点怵这个大哥,知道他是Alpha之后更怵了,挠着头发道:“我手机没电了,就借来打个电话。”

“打通了?”尹谌问。

“通了!他一看不是我的电话,嘟不到两声就接了!”尹谦激动不过三秒,又丧了回去,“不过听见我的声音,立马挂了……”

尹谌无言。

他的手机号从中学时代起就没换过,因为很少打电话,转学去N城也没换,后来回到首都,自然就接着用了。

不过唐柊现在神通广大,调查别人住所都是分分钟的事,定然知道尹谦与他的关系。思及此尹谌不禁拧眉,就是不知道唐柊是否还记得这个号码,若是因为熟悉的号码才接的电话,那这个乌龙至少有他一半的责任。

等了一阵,手机毫无动静,唐柊既没有再打来,也没有发短信询问,完全不附和他之前急躁冒进的行事作风。

点开微信联系人,好友申请记录停留在两周前,那顿四人变两人的尴尬晚餐当天。

看着备注栏的“对不起”三个字,尹谌的呼吸没来由地乱了半拍,眉宇即便舒展开还是阴云环绕。

面对通话时长仅有三秒的已接来电,犹疑良久,尹谌还是没有按下去。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多数时候因为可丈量的山川湖海拉开,只要一方向另一方靠近即可迅速缩短。而若中间隔着的是时间,这距离则比山高、比海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唐柊的“畏”来得比旁人要迟一些,他先铆足劲一股脑往前冲,遭受几次打击全当做偿还或者历练,等到被当头棒喝,发现自己搞反方向爬错了山,天已然黑透。

他茫然四顾周遭的萧条荒芜,勇气跟随力气一起流失殆尽,他连沿着上山的路再走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

如果别人的成功凭借的是智勇双全,他的失败便是由于既无勇也无谋,时机错,方法错,一步错,步步错。

拍完广告从外地回首都的飞机上,唐柊翻开那本许多年都没看完的《基督山伯爵》,主人公越是足智多谋步步为营,就越反衬他的笨口拙舌举世无双。

下飞机,唐柊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和围巾。这次工作时间卡得刚好,估摸着发情期就在这几天,出去时遇到几个给他塞暖宝宝还有热水袋的粉丝,唐柊一一道谢,答应他们这段忙完了会好好休息。

回住处之前,他让钱小朵在一间人少的药店前停车,亲自下车去买了一堆止疼药。

“用得着这么多吗?”钱小朵看了震惊,“不是打抑制剂就好了吗?”

唐柊懒得告诉她自从做了手术后最难熬的就是发情期。

如果先前的发情期之于Omega来说是发高烧那种程度的不舒服,有了后遗症和服药副作用的发情期便是发着高烧的情况下被扔到冰天雪地里,时不时还要挨上一鞭子,唯一的好处便是用剧烈的应激反应告诉他——你还活着。

钱小朵摇头感叹:“做Omega可真不容易,我先前还羡慕来着,成天盼着科学家们赶紧研制出能改变第二性征的方法,现在看你这样子,想都不敢想了。”

唐柊低头整理袋子里的药盒:“也没那么恐怖。”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

“糖葫芦可懒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每天去给它喂食换水,想拉它出去走走他都不愿意,屁股一撅搬都搬不动。”钱小朵告状道。

唐柊笑了:“它年轻的时候不这样,活蹦乱跳的,不给它出去它就挠门抓墙,可能是换了新环境不习惯。”

前面红灯,钱小朵转过来冲唐柊挤眼睛:“偷偷告诉你,你们家楼下住了个超级大帅哥。”

唐柊:“……”

“个子很高,看着像个Alpha,我在电梯上碰到过他两次,我的妈呀站在他旁边心脏扑通扑通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明星呢……就是冷着脸,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唐柊:“嗯,是不太好接近。”

钱小朵:“原来你见过他?他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能住这种房子,来头应该不小吧?”

唐柊思索片刻,回答:“他是尹大少。”然后咽下喉咙里溢出的苦涩,低声补充道,“也是我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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