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杆（2/2）
只不过——
“那要是万一亏了，我借的这30w，最后会怎么办呢？”
走廊尽头，天台上。佐久間盘腿而坐，对着电脑屏幕好奇问道。
没有正面回答少女，研磨停顿片刻后，倒是反问：“唯怎么就觉得，一定会亏呢。”
“诶，因为因为她破产的阴影还在啊！佐久間默默流泪心道。
“没关系。”这时研磨又说，“唯不是说过，要蹭欧气吗。今晚我先演示一遍，之后唯再自己操作，这样可以吗。”
倒是没亲眼看过研磨的股票细操，佐久間半是紧张，半是期待，于是点点头，说了句：“好。”
森然高中位于山脚下，即便是在盛夏，夜晚吹来的风，还是夹杂着丝丝凉意。
佐久間屏息凝神，盯着电脑右下方的时间表一点点跳动。现在是日本时间晚10点29分，美国夏令时早上9点29分。
她默默在心里倒计时，下一秒闹铃声响起，数字从29跳到30——
美股正式开盘。
“开盘后的5-10分内，是观察当天股市走向的最佳时机。”细长的手指敲着触摸板，研磨一边解释，一边在大盘里找到当天的强势股，并将k线设置成了5分钟单位。
“找到买入时机后，这时可以设置一个止损线，也就是你心理卖出价位。”研磨说完，偏头看向佐久間，“唯，我这次加了5倍杠杆，现在账户里有30w，你的预估价是多少。”
“啊，你等等，让我算算。”佐久間紧盯着屏幕，脑内飞速地暗算着风险，最后给了研磨一个止损价。
此刻股价由252美刀涨到了33美刀，大盘明显开始震荡跌涨，研磨却不慌不忙，在下跌的几个时点，又跟着补了5w入场。
“研磨，你等下。”在最后一次入场时，佐久間指着k线图说，“这里的k线有点奇怪，下影线很长，几乎快是实体的2倍以上了。”
“哦，这叫吊颈线。”研磨说着，又将k线设置成了1分单位，“之间和唯说过，股市分庄家闲家。你看，这里交易量异常放大，就是庄家即将洗盘的信号。”
“所以这里如果再不卖出，之后就等着被‘割’了对吗。”佐久間确认道。
“没错。”研磨将电脑推到对方面前，“之后可能还会再涨一波，不过这里我们已经赚了快30%，可以先卖出观望，唯觉得呢。”
他用了“我们”，而不是“你”。
佐久間没能注意到这点，同时也没意识到，在几轮的买入过程中，研磨正将“操舵”的主导权，逐渐移交回自己手中。
结果不出意料。
在两人将股票尽数卖出后，价格果然开始剧烈下跌。眼看着其他散户被清扫出局，佐久間第一次有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分析局势的奇妙感触。
“唯，还没结束呢。”沙哑的声线拉回了少女的思绪。
研磨继续说道：“右阳线低开放量，完全包裹着左阴线，这是回暖信号，也是买入的最好时机。”
“好。”佐久間点点头，又问，“那这次也继续加杠杆吗。”
“加。”研磨毫不犹豫说，“加到10倍。”
“10倍！？”佐久間算了下账户里的本金，10倍就是借入120w，比之前自己拿到的奖学金还翻了个倍，震惊道，“真的要加这么多吗。”
研磨笑道：“日本的交易上限是25倍，这才一半呢。况且——”昏暗的光线下，琥珀色的猫瞳闪着光，少年说，
“况且游戏啊，不就是越有挑战，才会越有趣吗。”
佐久間呼吸一滞，心脏顿时跳漏了一拍，连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在微微打着颤。
然而研磨说的“还没结束”，只是游戏刚开始的意思。
“星形阳线实体小，影线短。在波段高位，是重要的变盘前兆。”
“这里股价开始反复拉升，交易量剧增，全秃阳线的出现，代表的是庄家开始建仓。”
身边的少年，语调不急不缓，解释着k线的各种组合，佐久間却在一次次的买入卖出中，心跳愈发加快。
原来只是看k线，就会衍生出这么多种操作。
所以那天在地铁站里，研磨半开玩笑地和自己说，他现在炒股只看交易量和k线，其实并不是在逗她玩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几番盈亏后，账户里的余额增增减减，最后卡在了50w的关口。
“还要再加吗。”佐久間磕磕绊绊问。
“唔。”研磨看了眼走势图，沉吟片刻后，说，“加吧，这次加25倍。”
佐久間：“”
25倍的杠杆，是个什么概念呢。以佐久間现在50w的本金，可以借入1250w，总额就是1300w。
如此巨大的交易额，哪怕只是赚个10%，再去掉手续费和借入额，都会有100w的净收入。可同时，万一亏了10%，那就是倒赔100w。
“研磨，真的没问题吗。”佐久間问，“这要是破——”
“没问题。”研磨打断了她的话，并默默计算起自己的现有全部资产。
股市里的几百万加上现金，还有这两个月内，暴涨了好几倍的比特币，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1000多万。
可万一要是这次全部赔光。研磨想到。哦，大不了他就把比特币和股票全卖了。
于是瞬间的沉默后，研磨坚定地说：“没问题。唯，我向你保证。”
这世间上，有很多种“承诺”。小到明天的行程安排，大到一生一世。可将自己的“全部”赌下的，却是少之又少。
“啊——终于结束了！我累了！”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字后，研磨肩膀一松，直接大字形躺倒在了地上，此刻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
一旁的佐久間瞅了瞅少年，又看了看屏幕上的800w余额，不可置信地掐了下自己：“研磨，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从5w到800w，不仅是做梦，简直比做梦还疯狂。
“咦，研磨？”没得到任何回应，佐久間好奇戳了下那颗布丁头，又问了遍，“你睡啦？”
没了俩人的交谈声，空气中只剩一片安静。笔电开始进入休眠倒计时，微弱的荧光落在少年发丝之间。
也许是方才疯狂的余韵还未消失，也许是被勾起了心底里最直白的欲|望。
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口，佐久間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下四周。
下一刻，屏幕进入休眠，周围陷入黑暗。只见少女低下头，飞快吻上了少年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