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的有魂(1/1)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小船突然加速,猛地冲进前面的雾气里,只听到咣的一声巨响,小船结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巨大的惯性使我不稳向前栽去,船头的蜡烛瓷碟等物都掉入河中,后面的女家长由于惯性也散开双手向前扑,好在她趁势抱住了我。好险,幸亏我不是站在船头,否则定会栽进河中。

我跌坐在船舱中,惊魂未定地正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加速,却猛然发现原来小船撞在桥柱上!我一下懵了,因为刚刚是掉过头来划回到这里的,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桥呢?要知道这河上两桥之间有一二里的距离,在这距离间划船来回有好多趟了,这种距离感太确定了,难道桥会长腿移动缩小之间的距离?

显然女家长也懵了,她抓起另一把手电筒和我一起四下照射查看,一点不错,这就是桥,刚才就是撞到了水中的桥柱。更奇怪的是水面上的浓雾竟突然一下子全消失了,远处的水面和河岸,近处的水草等都在手电的照射下一览无余,细雨也在不知何时不下了。

正当我们在疑惑时,突然手电筒照到不远处的水面上伸出一只手,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白色塑料电子表,女家长一看哇地一声哭了,“孩儿!孩儿!那是我家孩子,我给买的手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地扔掉了手电筒扑倒在船头,伸出胳膊拉住了那只手。

当时的感觉我难以形容,我呆立在船舱里,只觉得我全身都如冰一样冷,直到水中的手似乎要把她拉入水底,以至整个小船摇晃得厉害马上就要翻了,我才醒悟过来,急忙扔了手电抱住她的腰向后拖。

船小又晃,我只能跪在她的身后拖住她的腰,我的胯部死死顶住她的屁骨,同时我的上身尽力向后仰,以产生压力保持船的平衡,否则小船早就翻扣入水中。

我的这个姿势料想当时看起来十分不雅观,尽管如此,她的身子还是一点点向水面移去,水中的手似乎力道很大,像要把她拉下去,她的头几乎已贴近水面。为了回拉,她只好把身子使劲地来回耸动,搞得我也只得顶着她的屁骨回来耸动,这样看上去就更加不雅。

她一边哭喊乱动,我一边竭力维持小船平衡,就这样僵持着,情况很紧急,根本来不及让我有其它的想法和动作。

如此僵持,我和她还是一点点地向水面移动。我搞不清水中的那只手下到底是什么,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渐渐地剧烈摇晃的小船快要失去平衡,我和她马上就要翻下河水。

也许人在极度恐惧的极点后就不在害怕,就像据说人临去世前会很坦然一样,我突然冷静下来大叫不要动了,再动就掉下去了!并迅速收回一只手拿起船舱中的渔网扔向身后,让一半落在水里另一半搭在船沿,这样就可以产生一个相反下坠的作用力帮助我平衡小船。

扔完渔网我又赶紧回手抱住她的腰,同时眼睛搜寻一切能扔的可以帮我平衡的东西。最后把能扔的都扔了,也不管是否有用,就差扔我自己了。

我后来认为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急中生智,我理解为是人在紧急的情况下会激发潜能应对情况。

听到我叫喊,她不在乱动了,小船暂时得以稳定,我赶紧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抠出手机打电话求救。很快几辆轿车飞驰而来,有的直接开到桥上跳下人来对我们呼喊,有的去到岸边停船的位置去摇船。

三只小船很快都赶过来,一起将水中的手拽出来,令我更吃惊的是当把这个拽出水面,愕然发现那孩子的另一只手还攥着另一个孩子的一只手!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刚才水下那么重

两个可怜的学生的尸体被抬上河堤路面,他们各有一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可想而知他们死前是怎样一种情景。家长们哭倒在边上,悲痛欲绝。

可是孩子们的手怎么也分不开,手指头几乎要掰断了。

高人又口中念念有词,说是在跟魂魄沟通,然后让家长握着各自孩子的手,并叫着孩子的名子说爸爸妈妈来带你了一起回家吧。

几声过后,孩子们紧闭的双眼和鼻孔竟慢慢流出了些许黑色的血滴,再一拉,两只手轻轻地松开了……

回去后,直到天亮,我怎么也睡不着,花季少年的意外殒命让我很难过,另一个原因是当夜的经历一幕幕复映在脑中,再次冲击了我的三观。

第一个原因引起的思绪让我很叹息,这二个学生生前的音容笑貌我都还记得。记忆中这二个学生都很瘦小,是那种不爱喧闹喜欢安静的类型,比较像女生平时多是呆在坐位上看书,户外活动更是不感兴趣,怎么会放假后一起跑到河边意外落水了呢?

第二个原因引起我的思考让我感到不可思义,人死后真的有魂吗?要说没有,那我刚经历过的如何解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老张急匆匆地又来找我,说这几天一直很忙,现在抽个空来看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二条香烟,说这是学校的意思,对我表示感谢。我不收,老张说什么也不拿回,还郑重其事地嘱咐我关于请高人叫魂那件事,学校叫千万不能乱讲,有人问就只说是正常情况打捞。

看到烟我心里暗笑,心想这二条烟不会是封口费吧:“为什么不能说呀,那样的恐怖雨夜,要把这样的经历讲给别人听,让大家明白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

老张一听急了,忙说李老师你可不能那样啊,我们是无神论的国家,如果这事传开,等于说单位大搞封建迷信,少不得有人挨处分,领导一生气那我这个学校的差事可就干不成了!

我故意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天晚上半夜来找我,你们怎么不这样说啊?”

老张难为情地笑,讪讪地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这里面的事不好说清……

我说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老张听后放心了,又闲扯了几句便起身要走,说真还有事,不能久呆,这次是抽个空来一下,哪天有空再来闲聊。

我是不抽烟的,我抓起烟追出院子塞给老张,老张又回塞给我,塞来塞去几次三番,最后老张假装生气,说这烟你不要白不要啊,不要了学校也不会记你的什么人情,然后把烟扔在地上骑车走了。

虽然知道我不抽烟,但送烟是我们本地人一种风俗,是表示谢意的一种礼节。此外,烟在我们这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硬通货,红白喜事,请客送礼,托人办事等等好多场合多是用烟来当介物。香烟重量轻好携带好储存,还不贬值,有时候比现金还好使。

因为烟就是钱,拿到街上的小超市都可以折算换东西或直接给钱。当然得是好烟,而且一般是本地烟民都认可的指定牌子,因为认可,大家都抽这种烟,所以造成这种烟各商店奇缺。这种所谓的好烟,各个地方认可的品牌都不一样。

我不想接受学校的香烟,因为看到这烟就想起学校的往事,会心里不舒服,其实是心底里不想以后再跟学校有什么瓜葛。

晚上睡在床上,老张让我不要乱讲叫魂之事又勾起了我的思考,想着那天雨夜发生的事情,又到想其它方面,想了很多,一夜又没有睡好。

我仔细分析总结了我自己,最终发现这几日我睡不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是我很刻意灵魂是否真有存在,为什么我会这么过分在意呢?原来是因为多年来我一直有个心结:

那一年,我的母亲是在秋天去世的,她终没有熬过她84岁的“关口”。她去世时我很悲伤,很后悔,更大的成份的是内疚,或者干脆说有一种自我的负罪感,因为我感觉在她去世之前自己没有很好的去照顾她,总认为她还有几年的时间要活,虽然她总在我面前说快要走了,快要不行了,她总是时常发牢骚,叫喊全身不舒服,几乎本地医院里的医生都怕了她。所以我们总认为她是在啰嗦,是在折腾我们,所以时间一长我们就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情绪,言语和行为上都有些抱怨,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一点不错。

就这样忽然有一天夜里,老母亲不在啰嗦我们了,她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早晨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们慌了,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想挽救她生命,但她还是在熬过了次日凌晨后安静地走了。

从那之后,我非常愿意相信人有灵魂,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有机会找到母亲,向她解释自己,向她乞求原谅,才能有可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所以只要想到临终前的母亲,我就会悄悄的流泪,心里很难受,难受过后总希望能有个机会来补救……

所以,如果世间真的有灵魂的存在,我很想再见见我那去世的可怜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