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2/2)

他揉了揉花乐之的头,“尤其是苓苓,作画不要太辛苦,邹姨说你这两天几乎都没出画室。不要急着赚钱,哥哥这里并不需要苓苓的钱,你只要保证自己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

花乐之点点头,“嗯,我知道啦。”

傅远洲说的果然没错,哥哥们都很宠她,她真的很幸福。

……

处理好花家的事情,傅远洲开始着手准备画廊。

画廊的事情其实也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不过反正也要在国内逗留一段时间,顺便把画展办起来。他离开之后,画廊就交给专人打理,就像乘风健康私立医院。

唐笙忙了几天,听保镖们说花小姐来过庄园,还跟先生共进午餐,泛舟湖上,在心里把花乐之的警报级别又悄悄地提高了一级。

只是好多天过去了,他竟然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花小姐。

“先生,花小姐怎么不来做客了呢?”唐笙笑眯眯地问道。

傅远洲薄薄的眼皮一撩。

唐笙连忙奉上报告:“这不是查到了一些品艺的内幕,算是跟花小姐有关,想着她也该知道一下。”

“售卖假画?”傅远洲翻开报告,眉头一跳,一个画廊如果明知故犯,把假画当做真品,天价卖给顾客,这可就不止是品德问题,而是违法了。

唐笙正色道:“这件事品艺做的很隐蔽,而且也只卖过几次。”

傅远洲嗤笑一声,“只有几次也会让他们捞足油水。”他们敢售卖的,自然是画家已经过世的作品,名家名画,一幅就是天价。

唐笙道:“他们还有一个骚操作,我觉得花小姐会吃亏。”

傅远洲修长的手指捏着报告,向后翻去。唐笙解释道:“他们会签一些没有名气的新人,这些人在业内完全不为人所知,但作品又有其不凡之处,品艺把他们的作品买断,然后把署名覆盖掉,重新署上别人的名字。”

傅远洲黑眸眯了起来。

艺术作品需要灵感,再有名气的画家,也不太可能批量作画。甚至有些画家,灵感枯竭江郎才尽,在成名之后,反而再也没有画出能感动别人的作品。

他知道有些人会买下别人的画,以自己的名义发表,算是一种“请枪手”的行为。虽然不符合职业道德,但说到底是你情我愿,枪手是知情的。

但花乐之……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画被品艺买去之后会被如何对待。

傅远洲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白瓷的茶杯。

给花平之的公司送去几笔大订单,把花安之安排到了乘风健康私立医院,花喜之的酒吧那里也看顾了,傅远洲打算就这样抽手的。

毕竟,他不想勉强花乐之。

虽然让她签乘风画廊是好意,给她请老师也是为了让她更上一层楼,但小姑娘不肯接受,不管是出自听哥哥的话,还是源于她的本意,他都打算适可而止。

等到画展举办,他就会离开,等到明年父亲过寿的时候,再回到国内,也许只逗留十天半月。而那时花家跟傅家再无关联,他大概率是见不到她的。

从此之后,天高水长,各不相见。

如果她一切都好好的,他会这样撤手不管。

可是现在,她会被人坑害。

她灵气十足却不肯接受他介绍的老师,已经让他有种明珠蒙尘的遗憾。要是她因为品艺的事情备受打击,之后再也没有拿起画笔,那该是无法原谅的损失。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小姑娘的脸。

她会眼睛亮晶晶兴奋地喊他“傅叔叔”,她红润柔软的唇瓣会叭叭叭地又轻又快地说着话,她难过了会眼尾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会起一层水雾。

她悄悄地抹掉眼泪,强装若无其事,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要是她的画被品艺拿去署上别人的名字,小姑娘会伤心地直接哭出来吧?

那样心思敏感的小丫头,该如何面对这样黑暗的结局?

这让他如何撒得开手?

“咔吧——”一声,傅远洲手里的茶杯直接裂开了。

唐笙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递了手帕过去。

眼看着傅远洲慢条斯理地擦着修长如玉的手指,唐笙心里默默为品艺点了一支蜡。

算计谁不好,偏偏要算计花小姐?

他在先生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孟小姐夏小姐,从来就没让先生这么上心过。

“唐笙,国内的社交软件,你很熟吧?”他不能主动地去找花乐之,逼迫太紧会吓到她,他必须让她自己走到他的身边来。

“熟,什么微啊,Q啊,我都了解,先生要用哪种?”唐笙眼巴巴地盯着傅远洲的手机,哎哟,这是要跟花小姐私下联系,好想知道先生这么高冷的人在软萌萌的花小姐面前会说什么话……

傅远洲面无表情,“我发出的信息,要让对方以为是发给所有人的,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唐笙愣了一下,“那先生用微吧,发个朋友圈,却只对她一个人可见,这样不着痕迹。”

傅远洲低头拿出了手机。

唐笙眼巴巴地看着。

傅远洲突然抬头,薄唇轻启,“还有事?”

唐笙:“嘿嘿,这就走,这就走。”

他退了出去,飞快地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

先生估计是第一次发朋友圈这种东西,很容易操作失误的吧?要是忘了屏蔽他,那他岂不是就能看到先生到底会跟花小姐说什么了?

嘿嘿!

……

花乐之研究了很多天的光影变化,始终没办法画出满意的效果。

邹姨在画室外轻轻敲了敲门,“苓苓,要不要吃点心啊?”

花乐之从画室里探出个小脑袋,鼻子抽了抽,“好香!”

邹姨:“做了你爱吃的曲奇饼干和花生酥,可怜的,整天闷在画室里刻苦,刚刚长出的一点小肉肉都不见了。”

“诶?”花乐之眼睛一亮,连忙跑到卧室去照了照镜子,果然,她的脸又小了一圈。

“邹姨邹姨!我瘦啦!”花乐之眉开眼笑。

邹姨一脸苦恼,“怎么整天光想着瘦呢,要肉肉的才好看嘛!”

花乐之转身往楼下跑,“我瘦了,我能吃好几块小点心!”

邹姨追在身后,“都是你的!”

花乐之抱了一碟曲奇饼干和花生酥双拼,边吃边刷手机,突然,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傅、傅叔叔?!”花乐之手指一抖,直接点到了通过。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傅远洲了,她的手机里存着傅远洲的号码,却再也没有拨通过。

不知为何,花乐之竟然有几分紧张,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盯着手机屏幕,半晌,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傅远洲:[你画的《远山》我在父亲那里看到了,我很喜欢,让父亲转赠给我,你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这件事啊。

花乐之松了口气:[没关系的,傅叔叔。]

发完信息,花乐之又盯着屏幕,那边却再也没有动静。

她等了许久,确信傅远洲不会再联系她,怏怏地放下了手机。

没精打采地吃了一块花生酥,她突然想到什么,翻开傅远洲的朋友圈看了看。

傅远洲的朋友圈内容很少,几乎全是庄园里的照片。

“黄昏时的半月湖,泛舟湖上,一个人。”

配图是一张半月湖的照片,黄昏的景致跟她之前看到的大不相同,金红的夕阳铺在水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半月湖像是披上了嫁衣的新娘,变成了一个盛装美人。

湖上一叶小舟,男人坐在船头,身姿笔挺。

花乐之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他真的教养极好,优雅矜贵的绅士,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坐得那么端正。

半月湖极美,是她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而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船头的男人,又让她觉得十分孤独。

他跟傅家不亲近,外公又在国外。

他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此时是不是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寂寥?

花乐之想想自己的哥哥们,再想想他说过的“羡慕”她,感觉他这种有家人在身边却不亲近的孤独,比那种家人在远方的更难受。

花乐之很想安慰他。

但想想哥哥说过的话,还有她自己下过的决心,终于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但是,她忍不住每天都悄悄地看一眼傅远洲的朋友圈。

他发了晚餐,大餐桌是她上次吃饭时的那张,桌上摆了饭菜,菜色丰盛——

“晚餐,一个人。”

不知为何,看到他发的“一个人”,花乐之心里就有种刺痛感。

尤其,她还跟他一起吃过午餐,他明明不吃辣,却给她准备了川菜。

他发了影音室,宽大的幕布上,上演着合家欢——

“电影,一个人。”

荧幕上家庭欢乐,座下的却孤身一人。

他羡慕她的哥哥们彼此信赖,他应该也是想要亲密无间的家人吧?

一个人。

平平淡淡的话,花乐之却感受到了深切的孤独。

她一颗心拧了起来,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拧成了麻花。

他发了紧闭的庄园大门,黑色的铁栏杆,泛着冰冷的光——

“今天,会不会有人来做客呢?”

作者有话要说:傅叔叔:一个人.JPG

花苓苓:心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