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待嫁(3/3)

郁桃半眯着眼,看清楚了大石头旁边头系麒麟带,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面如冠玉,就是光看身形,在一群才俊中,也是上上层。

“嗯...”她满意的收回目光,“不错。”

“那不是!”翘楚嘴巴极快,喜滋滋的:“老祖宗亲自从平城公子里亲点的姑爷,肯定不错。姑爷去年会试可是在利州登了皇榜的,小姐等着做状元夫人吧。”

郁桃看她一眼,慢吞吞道:“我是说他长得不错......”

翘楚:“......”

马车往后山去,本是人烟稀少之地,因为隔岸是颇有名气的普化寺,这边才开了条山道,农家种了漫山桃李。

坡路狭隘,起初山下还有满树开了瓣的花朵,越往上走,那些树上也只剩下点点粉色的苞朵。

郁桃被晃的恶心,先前贪嘴吃进肚子里的蜜枣杏子,一股一股往上返酸水。

翘楚拨开帘子,让她透口气。

马车外的山背上红的白的花苞遍布,车马摇摇晃晃,眼睛里头堆的全是虚影儿,郁桃脾胃里的恶心感愈强,脸色突白突白的。

她摆手翘楚把帘子放下去,掉过头连连干呕,额头沁出把虚汗,两个丫鬟被吓坏了。

“要不停下来,找个阴凉地儿坐一会儿?”拾已看了眼满地碎石的破路,担心道:“这里的路不好,姑娘受不住。”

没两日就是过门,小姐身子千万不能闹出毛病。

郁桃瘫在软垫上,一手埋在胸口,“就在这歇着......”她也没力气下马车再折腾。

翘楚给穿了话给外头,婆子不敢耽搁,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挨在棵老榆木树下停着,前面就是矮崖急弯,一条山下通上来的岔道,坡势更陡。

拾已打起四面的帘子,让风送进轿厢中。

郁桃对着捧壶呕一阵,脑子里晕乎乎地,靠在窗口喘气好一会儿。

几乎是同时地,春日的阳光并着马鼾响鼻的声音传过来。

翘楚端着茶壶往外探去,不远处岔道的马车爬上来,漆色帷幔,未曾有别的装饰,走得十分拖沓。

她瞧了一眼遂收拢身子,小声道:“这么偏的山道上还有人上来。”

郁桃撑着额头缓劲儿,方才那一阵呕,让她看着极是楚楚可怜,眼睛通红,连带脸颊一片绯色,发丝粘在额头上。

岔道口上来的马车,大致走了数十步,在距离她们不大远的地方突然停下。驾车的小厮往这边看过好几回,最后收拢缰绳,持着一尾短鞭过来了。

拾已扶着郁桃,还算沉着,“你去看看。”她担心婆子露了怯,要是遇到同王家那样的泼皮无奈,还需要翘楚这样的凶蛮劲儿才能打发。

翘楚自然懂她的意思,远远打量过来的小厮,灰衣衫子,头戴小兜帽,眼睛不怎么大,瞧着就贼眉鼠眼,鼠目寸光......

她转身捞起一壶茶,挽了挽袖子溜下马车,还未等来人说话,便径直截了对方的路。

小厮瞅见个姑娘,明显一愣,虽长相看起来有些滑头,但举止还算斯文,一揖问:“我看姑娘是平阳人氏吧?”

翘楚嗤鼻:“我们是哪里人和你有什么干系?”

小厮方才离得远只看见一架慕青围幔的马车,这会儿站近了,那四面透风的帘子打起才看清里头,原来是坐着位娇娇小姐。

他本是有求于人,便十分周全了礼数道:“唐突姑娘,公子外出,山路难行,车辕被山石碾脱落。不知能否借辕头一用......”

翘楚瞅着他,一双鼠目贼溜溜盯着后头马车看,想起先前王家那一帮浪荡哥儿如何孟浪自家小姐,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不借!马车坏了就自己走下山去,难不成腿脚也断了?”

翘楚说话跟放炮似的,郁桃在响声里缓过神,大致晓得了跟前的事由。

又是一个遣来仆从,妄想得到自己的人。

那马车刚才爬山都好好的,说出毛病就出毛病了,当真是灵活。

得,苦肉计都用上了。

那仆从一双细撇撇的眼睛,实在不讨喜。她被吵的脑袋疼,吩咐翘楚不用废话,赶紧打发走。

郁桃斜过窗子撩一眼,正巧对面马车的帘子微晃,掀起半边。

她和里头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青年黑衣束带,目光泠泠。

郁桃嗤一声笑,这气势还挺吓人。

日光自荫蔽缝隙中稀疏落下,依稀能看见马车里勾勒出的姿态,却看不清楚模样。

“七宿。”疏离且淡的声调惜字如金,“回来。”

小厮没有半分犹疑,低首应是便返身往马车跟前去。

翘楚见人走了,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一个个的净知道肖想咱们姑娘,明的法子见多了,还是头次见到暗中使伎俩的。”

这话说的不好听,那边主仆两人却似闻所未闻,帘子悄默着打下,小厮放开缰绳,手中短鞭一抽,马车咕溜咕溜从郁桃一行人边上擦过去。

“翘楚。”郁桃撑着下巴,放冷了声音,有样有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