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我还是热（3/3）

他突然觉得帝都的九月末，还是热。

他仰起头灌下去两口冰水。

那天纪昀从他家离开，他后来再回屋里整理东西，看到那个相框的时候，里面的两个小男孩。一个抱着个红色玩偶，呆着脸略微皱眉，另一个则伸手勾着他肩膀，对着镜头呲着大白牙，比着剪刀手。

那是他们在孤儿院时的合照。亏他还留到现在。

温瑜刚进孤儿院的时候很孤僻，完全不说话，大家都喊他小哑巴。他那时候闷着头不说话，对一切都无所谓。

直到那次，出现了个男孩。他送了他一个玩偶。他说这个玩偶可以飞檐走壁，哪里都能去。温瑜被黑暗与石灰重压掩埋的心跳了下，哪里都能去，那是不是也可以逃离那片逼仄昏暗的地下。

鬼使神差地，他接下了他的礼物。然后听到有人说：“....光，小光......”是有个女人在喊他，他叫“小光。”

从温瑜醒来后，脑袋里就反复循环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

“看那里，那有光......”

所以条件反射地，他醒来后第一次开口，叫出了这个男孩的名字：“小光......”

男孩听到后，笑得很开心，他的眼睛很亮，好像真的会发光。温瑜又好像看到他身上在发光。所以那阵子，不爱说话的他，却总喜欢磕磕绊绊地坠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这一追，得快有十一年了？

温瑜微眯着眼睛看遮阳伞后的阳光，伸手挡在眼前。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他对纪昀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连感情这两个字出来都会让他感到羞耻。

他这双眼睛再没有入过别人，也从来没喜欢过谁。他不知道喜欢是怎样的，他有时候觉得对纪昀这种病态式的眷恋，全是自己十年来的幻想。

光是这两个字，“纪昀”，就能让他心头酥软，无力沉沦。

他对纪昀这个人又有多了解呢除了他对外公布的，那些他想方设法搜罗到的信息，他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他就像纪昀一个淹没在上百万粉丝里的星辰碎片，是他的向日葵，仰着头看他，却无力追逐和靠近。

他到底只是个稍微狂热一点的，藏得深一点的追星族罢了。

所以温瑜对这个人，又恨又恼，又喜又哀，无可奈何，却又摘除不掉。像是一颗刺刺入骨肉，随着岁月渐渐与肉生长融合，关注这个人，想念这个人，都成了一种习惯。

他无力地闭上眼，眼皮上还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从前是隔了山海的距离，饶他如何肖想，都能面不改色地按压下去，藏在最深处。可现在，他就近在咫尺，炙热的光燎着他干涸的皮肤，他真的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问他一句：“你记不记得有个小哑巴......”

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大明湖畔的某哀怨女子，突然扑哧笑出声，白皙好看的手臂挡着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的笑。

“躲这偷乐什么呢？”纪昀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他惊得手臂僵住，抬眼看他，许久才冷冰冰地回：“要你管。”

纪昀也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嘿嘿笑两声，然后说正事：“等会有记者来剧组采访，导演说咱关系好，让咱站一块儿。”

温瑜已经直起身，听他这话，耳根有点红，嘴巴半天才反驳一句：“......谁说咱俩关系好了？”

“导演啊。”纪昀又认真回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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