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攻略第四十六步(1/1)

偌大的长安城此时已进入孟夏时节,晨时空气中混杂着水汽。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光线洒落,坊间亦是热闹不已。

长乐坊内府衙林立,天光熹微之时,一辆质朴的马车由外驶入,停在了英王府的府口。

府内仆从一听到府外传来的动静,便将朱门开了一个门缝,探出脑袋朝外瞧了一眼,正瞧见自马车上而下的人,登时一惊,急忙让人传话到正厅:“世子殿下回来了!”

李崇州先行跃下马车,转而下意识地抬手抚平衣袍上的褶皱,随后伸手握住薛茗的手腕,将她从马车中接了下来,两人并肩走进府中。

先前路途甚远且颠簸,除却用膳之时,马车几乎未曾停歇。

如今两人难免有些疲惫之色。

两人顺着走廊,刚至正厅,便瞧见束着高墙髻的程巽坐在厅堂的檀木椅上,旁边的案上摆着一只白釉青纹茶盏。

程巽穿着宽领对襟大袖明衣裙,佩以翟鸟纹蔽膝,腰束绯色长带,足踩着高头如意履,适才听到了仆从的通报,便直接来正厅等着,须臾间,眼就瞧见有人走了进来。再注意一看,她这儿子身边似乎还有个女人,登时有些诧异。不过再看清这女人之后,反而更震惊了。

震惊之余,两人便已站至她的跟前。

李崇州垂首唤声:“阿娘。”

薛茗稍稍不太自然,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捏,紧随着垂眸见礼道:“婆母。”

她心里其实有些没底。当日李崇州或许有因而走,可是她这,却是实打实的因为不甘。如今虽说是李崇州带她回英王府,可这是否留的下来还是得看英王和英王妃的主意。

总之,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未知。

若是这英王府接受不了她,那她也会走的干干净净,分毫不留恋。

此时程巽看了眼李崇州,平静道:“你父亲早朝未归。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

薛茗轻轻抬眼,看向程巽,心中略有些奇怪。按道理,她这婆母看到她不应该这么淡然。

还是这是山雨欲来之势?

正这么想着,程巽眼中视线转向她,直接厉声开口:“阿茗!你再靠我近些。我有话跟你说。”

薛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欲朝前一小步时,手臂忽而被身边人一把拽住,下意识地回眸看去。只见李崇州瞳色幽深,唇一掀:“阿娘这是要说什么话,非得让她去您跟前听?”

程巽看着李崇州这仿若护犊的样子,心中便察觉到了什么,侧首托起盏托,轻呷了口茶水,眼珠转了一圈,玩味似的瞥了他一眼:“行。那就站在那里。”说完,她立时站起,脚步一移,自己走到了薛茗身边。

“你以为我们英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走便是月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是嫌弃我们英王府,连待在这里都不想待呢!”程巽的话说的极其锋利,句句带刺,听的薛茗的脸色越来越白,“我现在甚至怀疑,若不是因为你家里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会回来吗?你这个时候回英王府就是避难来的吧!”

薛茗敛眸,长长的羽睫像是个小扇子,来回晃了几番。而手指屈着,指甲像是要嵌进掌心之中,然而她却毫无察觉,只觉得耳边似有什么在嗡嗡作响,身形似要发颤。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或者无论怎么解释,都太过苍白,根本没有信服力。

李崇州听着,脸色愈来愈难看,见薛茗亦沉默着,便立时打断了程巽的话:“阿娘!这么多天,她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她什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也不为过的了!不能由您这么断言!”

可这话说完,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被程巽给捉弄了。

程巽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着礼仪,谨言慎行,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出来?

果不其然,程巽唇角一弯,眉开眼笑着:“我说笑的,你们还真当真了?”

紧接着又看向李崇州,揶揄道:“看来你这月余,难道不是去协同周将军,而是协同阿茗的?”

李崇州:“……”

薛茗闻声,微微松了口气,而后瞄了眼程巽,打心底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她刚嫁进英王府那时,只觉得她这个婆母看起来很温柔,说话也是顾及着旁人的,倒不曾想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李崇州微叹一声,看了眼身边的薛茗,对着程巽说:“您说的对!”

薛茗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忽而听到他这话,一时没明白。

等到她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早已借着回宫复命,身影似风地离开了。

独留她一脸尴尬地面对着程巽。

对什么对?哪里对了?

程巽看着她红白交加的脸,大抵知道她脸皮薄,便也没再问下去,却还是想提醒她:“我刚刚说的那番话,虽然只是为了探探崇州这孩子的底。但是,想必你也清楚,我的话说的并没有错。不过,你既然入了我们英王府,我也不会因为你家中的事情,便将你扫地出门。而且,崇州这孩子,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与哪个女子这般亲密的,你是第一个,所以很难得,我也不会刁难你,只要你日后守着规矩,安安稳稳地为英王府开枝散叶,其余都好说。阿茗,就这么一点要求,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薛茗初初听到程巽的话,还以为她是要趁李崇州不在来说教她一番,听到后头,她才忽而明白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她这婆母话里话外,最希望的竟然是希望她为英王府开枝散叶。

可先不说她最后到底有没有可能和李崇州走到一起,单凭如今的情形,几乎无可能。

她如今最想做的,便是手刃陈利其,为父报仇。

薛茗微晃着眼,抿唇思忖该怎么措辞之时,厅前忽而出现一个粉衣少女,飞奔似的进了厅中,言辞急切:“阿娘!我听说兄长——”

“嗯?嫂嫂?!”

作者有话要说:憋说了,这年头,处处是助攻!

阿茗流泪/(ㄒoㄒ)/~~

我不知道我稀奇古怪的脑回路,你们有没有转过来2333。

就是说虽然阿茗的父亲确实是罪臣。如果日后罪臣身份落实,她若是获罪,她不会逃。

但是,单看她父亲被害这件事,是因为陈利其,所以她才没有父亲的。而且陈利其是节度使府上的人,那就是背信弃义,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