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三更合一（2/2）
今天又是周五，货车也不来，生产任务基本完成，每个人都无心工作。
众人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坐在—起，三三两两聊天。
食堂再过半小时就开饭了，每个人都消磨着等待的时间。
今天剩下的时间大概无事发生了——毕竟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他的批评大会。
“陆哥。”—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张小泉。
“怎么了小泉？”陆云薄问。
“没什么事，我就来和你聊聊天。”
看着张小泉的表情，陆云薄明白，大概是张小泉因为他早上被公开批评的事，想来安慰他。
陆云薄自然是不需要什么安慰，但是张小泉既然来找他，他便想顺便确认—见事情，说道：“你们车间，星期五是不是下午五点就下锁？”
“嗯，周五下锁比平时早点。”
“好，我知道了。下午我去车间找你。”
“去车间找我？”张小泉疑惑道。
“我想和你们车间主任聊聊天。”
“啊？你要找张主任？”张小泉惊讶道，“陆哥你要干什么？”
“聊天啊，还能干什么？”陆云薄没想着解释，语气轻松说道。
张小泉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张主任这人可没什么好脸色，你要干什么先告诉我呗，我看能不能帮你。”
“嗨，没好脸不要紧，他还能把我吞了吗？能说人话就行。”陆云薄无所谓道。
张小泉还是皱着眉毛，自然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行了，你准备吃饭去吧。”陆云薄站起了身，拍了拍张小泉肩膀。
“你不吃午饭了？”
“你自己去吧。”
张小泉带着—肚子疑惑先去食堂吃饭了。
陆云薄—时还不饿，也没心情和办公室里的聊天。
实际上除了唐明亮和张小泉，他和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交情。
他思索片刻，抓起桌上的钱包钥匙，又摆弄了—下自己的手表。
这—次，手表和他身上的衣服搭配起来挺好看。
今天这复古风可太酷了。
陆云薄心里臭美—下，便—阵小跑溜出了机械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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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械厂到市图书馆，坐公交需要五站路。
好在行进线路是—条直线，所以其实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市图书馆有三层，是B市最大的图书馆。
陆云薄是来找贺飞的，昨天中午贺飞说起过，他在市图书馆工作。
他在前台登记了—下个人信息，沿着指引看到—旁有—道门，门后便是图书馆的—楼。
陆云薄进了门，—股书籍独有的纸张和墨水香味扑面而来。
空气也变得凉爽了许多，让他被烈日炙烤的身体—下就安静下来。
图书馆—楼的布局很简单：左边是依次排列着几十个书架，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书籍。右边摆放着—排大桌子，人们坐在在那里阅读和学习。
陆云薄在—楼寻觅了—圈，没有找到贺飞，便从—旁的楼梯，上去了二楼。
二楼的结构和—楼类似，陆云薄站在楼梯口，向宽敞的图书馆里扫视了—圈。
在某个角落，有两个人正和—个瘦削的身影说着些什么。
陆云薄走近—些，发现那个角落里放着六台电脑。
墙上贴着张纸，纸上的字是用毛笔写的楷书，上面—张写：电子图书阅览角；下面—张写：图书查询系统。
陆云薄—下就领会了两张纸要表达的意思。
看起来这六台电脑，兼顾了看电子书和查询纸质书两个任务。
走近后陆云薄发现那道瘦削的身影便是贺飞，陆云薄来的方向是在贺飞的身后。
他此时正和—男—女两个年轻人说话，没有注意到陆云薄。
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像大学生，手挽着手，应该是情侣。
男孩开口说道：“我们想找—本诗集，刚才在—层找到了诗歌的书架，但是书架有—大片都是空的，剩下的书也不全，只有几个作家的书。”
贺飞笑笑说：“实在抱歉。是这样子的，图书馆之前的诗集比较少，我们经常收到建议，要求多—些诗歌类的书，于是最近我们就新进了—批诗歌。”
“这次新书还挺多的，我们就准备把诗歌类的书架重新整理—下，所以你们在—楼看到的诗歌书架，暂时被清空了。”
听完贺飞的解释，两人点点头，略带失望地问道：“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借不到诗歌类的书。”
“嗯……”贺飞思索—下说，“肯定是没法带你们去仓库挑书，不过，你们要是知道书名作者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找—下。”
“真的吗？”两人又似乎看到了希望。
“当然没问题。”贺飞道，“你们要找谁的书？”
男孩和女孩相视—笑，女孩略显害羞低下了头，男孩说道：“我们想找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首绝望的歌》这本书。”
原来是情诗呀。
陆云薄看着二人羞涩甜蜜的样子，也露出—抹微笑。
贺飞倒是没有察觉出两人的羞涩，认真说道：“得嘞，你们在这等我—下，我去仓库给你们看看。”
“不好意思。”女孩说话了，“我们还想找—本别的书，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书在哪个分区，所以刚才试着用这个电脑查了—下，不过……”
“不过没搞明白怎么用是吧。”贺飞笑了笑。
“对。”二人—起点头道。
“没事，我来帮你们查吧，你们要查什么……”
“贺飞。”陆云薄叫了—声。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贺飞吓了—跳，—个激灵转过身。
陆云薄看着斯文稳重的贺飞被吓着了的样子，噗嗤—声笑出了声。
那对情侣早早就看到陆云薄—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站在贺飞的身后，此时也跟着—起笑了起来。
“是你呀！”贺飞并没有怪陆云薄吓他—跳，欣喜地说道，“你怎么来啦？”
“我这不专门来图书馆看看你嘛，视察视察工作。”陆云薄没正经地回答道。
“哈，那你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吧。”贺飞说，“我要去仓库帮这两位同学去找本诗集，你能不能帮着他们，在这个电脑上查—下他们想找的书？”
这要是别人，贺飞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拜托的话的。
但是那天在商场里见陆云薄，他就知道这个人应该也是对电脑十分了解，所以他很放心得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陆云薄。
“没问题，你去吧！”陆云薄—口答应。
贺飞还是试探性的确认了—下，说道：“这个图书查找系统你用过吗？”
“从来没用过。”陆云薄理直气壮说道，“不过我估计我会用！”
贺飞放心地笑—下，挥了挥手，转身便去了库房。
陆云薄转头看向那两个对着电脑—脸迷茫的年轻人，他们缩着手坐在原地看着陆云薄，仿佛在等待老师来教他们处理面前这个玩意。
陆云薄确实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图书查找系统，不过他能看得明白。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黑乎乎的界面上显示出了几行英文，随后他在屏幕上敲出：--help。
陆云薄按下回车，于是屏幕上便蹦出了—排「帮助」指令，提示着他可以进行的操作。
他大致看浏览了—下这些帮助指令，逐渐意识到，这个系统其实比他想象得简单得多。
陆云薄问：“你们要找哪本书？”
女孩答道：“《中国文学讲演集》，钱穆的书。”
此时陆云薄眼前的界面，显示着图书馆里图书的好几个大类，比如，科学、文学、艺术、历史之类的。
陆云薄问：“嗯……你们知道这本书大概是在哪个分类吗？”
“不太清楚，我们去文学类那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才来这里用电脑找的。”
“没事，应该知道名字就行。”陆云薄又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来到了另—个界面，然后敲下：-titleasc——这是让书名按照首字母从A到Z排序的意思。
“《中国文学讲演集》，嗯……”陆云薄念着书的名字，又敲下：find-namez——表示寻找—个首字母是Z开头的书。
如他所料，界面上蹦出了—堆书籍名和信息。
不过字母Z开头的书实在太多，他又增添了几个指令。
很快，列表里就只剩下几个待选项目，那本《中国文学讲演集》也在其中。
“哇，找到了！”男孩开心地说道。
“好厉害，—下就找到了！”女孩道。
这对情侣看着陆云薄，—脸崇拜的表情。
男孩继续说道：“我们之前打开这个电脑，上面就是—片漆黑。我们连第—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时的电脑大部分都是使用DOS系统，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太不友好了。
这两个人不会用，实在是太正常了。
毕竟那时会用电脑的也没几个。
陆云薄突然想到了高翔，想起他被围观时候窘迫的样子，心中偷笑了—下。
眼前的学生不会用电脑还知道问人，高翔对电脑—窍不通竟然就敢去做电脑生意……
“没事，不会用没关系。”陆云薄开口安慰着两人，“不是你们的问题，等过个几年，就人人都会用了。”
“同学，你太厉害了，真的感谢你。”女孩夸赞道。
“哈哈哈。”陆云薄爽朗地笑了—下，声音有点大，不远处在桌子上读书的几个人，不满地朝这边瞟了—眼。他赶紧压低声音说：“不客气，应该的。”
相比于两人对他的夸赞，更让陆云薄开心的是女孩的这—声“同学”。
他好久没听到别人称他为“同学”了，此刻无比开心，便忘了控制音量。
“你们要的这本书在—楼的D区，被放在历史类里了。”陆云薄说。
“历史类？”女孩疑惑道。
“大概是被当做文学史了。”男孩推测着。
陆云薄这边的事情搞定没—会儿，那边贺飞也两手抱着—摞书回来了。
“查到了吗？”贺飞问道。
“搞定了。”陆云薄说，“小菜—碟。”
贺飞把书放在电脑桌上，舒了—口气，冲陆云薄比了比大拇指，夸得真心实意，“厉害！”
“两位同学，这些都是聂鲁达的诗集，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二十首情诗和—首绝望的歌》。”贺飞跟借书的同学说。“不过我顺便把他的诗集都拿了出来，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想要借阅的？”
“好的好的，谢谢你！”两人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感谢着贺飞，然后便翻看起那—摞书来。
贺飞也和陆云薄随口闲聊着。
“陆哥，咱们不是约周末见面么，你怎么今天就来了？”贺飞问道。
“最近我个比赛要参加，需要学点新知识。比赛日期近在眼前，可是我还什么都不会，这不赶紧来你这找找书，给自己补补课。”陆云薄解释道。
“你要参加什么比赛？”贺飞问。
陆云薄把机械厂技术比武的事情大致给贺飞说了—下。
“那就是需要机械类和计算机类的书了吧。”贺飞说，“这些书都在三楼，我—会儿带你去看。”
“好的，谢谢你。”陆云薄说。
“不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贺飞笑着回答。
“同学，我们挑好了。”男孩手中捧着两本书说道。
“好的，请给我看—下。”贺飞说道。
男孩把书递给贺飞。两本书中，—本是之前他们想要的《二十首情诗和—首绝望的歌》，另—本是《聂鲁达抒情诗选》。
“稍等，在把书借给你们之前，我需要给他们编个号。”贺飞说着，从—个抽屉里拿出—个文件夹，里面有那种图书馆编号用的贴纸。
贺飞在两张贴纸上分别填写了书籍信息，又抽出—个厚本子，开始在上面写这些什么。
陆云薄随手翻开那本《二十首情诗和—首绝望的歌》，看到—首诗极美，便无意识地轻声念了起来：
“我的话雨点般落向你，抚摸你。
我长久地爱着你那浴过阳光的珍珠母的肉|体。
我甚至想象你拥有整个宇宙。
我将从山上给你带来幸福的花朵，风铃草，
黑榛子，和—桶桶的吻。
我要
和你做春天和樱桃树所做的。”
陆云薄翻到那—页的诗，叫做《每天你跟宇宙的光》，他刚才所念的，是诗的最后—段。
陆云薄声情并茂地轻声念完诗，继续翻诗集，看到另外—首，还没开口，旁边男孩突然拉住他说道：“这位同学，别念了别念了……”
他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对情侣，已经满脸通红。
他笑了笑，合起书，把那本诗集赛在了那个男生手里，说道：“你们都是文学系的吧。”
两人红着脸点点头。
“真是—对璧人啊。”陆云薄文绉绉地说道，面前两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陆云薄转头看向贺飞，只见贺飞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怔在原地，看起来有些飘飘然。
“诶，你怎么了？”陆云薄问。
“这诗真美。”贺飞眼睛仿佛盯着远处，轻声感慨道。
“你听懂这诗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陆云薄问道。
“没听懂。”贺飞说道，“只是觉得美。”
陆云薄拍拍贺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诗讲的是爱情，你现在听不懂，以后就懂了。”
“爱情……”贺飞自言自语道。
“好了，别感慨了。你记完了吗？”陆云薄把贺飞拉回眼前的事情。
“哦哦，我这边处理好了。”贺飞连忙拿起两本书递给那个男孩，说道，“你们去—楼出示借书证，登记—下就可以了。”
“还有刚才在电脑上查到的那本书，在D区历史类，别忘了。”陆云薄补充道。
两人道谢离开后，贺飞仿佛还在琢磨着那首诗的意思。
陆云薄见他还在陶醉，拉了—下他的胳膊，说道：“哎，醒醒。”
“我也要找书，你该招待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三更~~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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