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第 259 章(1/3)

初春回寒,风有些过分清凉。沈无疾却穿的少而薄,披散长发,双手握着已经不热了的茶盏,倚在廊下,痴痴地望着天空飞过的鸟儿。

忠心耿耿的来福小心翼翼地陪站在旁。半晌,来福试图开口问他老爷是否要换一盏热茶,就先听到他老爷沉沉地长叹了一声气,幽幽道:“以色侍人,不得长久,古来圣贤诚不欺我啊……”

来福:“……”

老爷,说实在的,已经够久了,这都多少年了,我都娶媳妇儿、我媳妇儿都给我生俩孩子、老大都读私塾了……

您不就是长了一根白头发嘛!!!一根而已!我都不知道给我自己拔过多少根了!!!您非得将这么件小事儿耿耿于怀这么久吗?!你都快四十了,长一根白头发很难以接受吗?!快四十了啊老爷!!!关键是夫人他什么都没说过啊!他又没有嫌弃你!你自己在这儿伤春悲秋、唉声叹气半个月了!

沈无疾搁下冰凉得如同他此刻内心似的茶盏,从怀中取出他亲自编纂、洛子石亲笔书写的《与无疾集》(天上地下仅此孤本),倒背如流地翻到第十页,将洛金玉(颇有几分被迫)写来颂他青丝如瀑的几篇诗词歌赋再看一遍,越发悲从中来。

许久,他又忧伤地长叹一声。

来福鼓起勇气劝说:“老爷,其实,曹御医也说了,白发也有许多种缘由,您统共只长了一根,极大可能不过是意外……”

他太难了。

自打西风出府,照看老爷一等琐事几乎都是他在打理,包括请曹御医。而曹御医不敢得罪老爷,当着他的面却总是满脸写着“你家老爷是不是有病?我看他长这根白头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脑子有病”等诸如类似的感想……

说实在的,他也觉得曹御医所想有理。但正如曹御医不敢说出来,他也不敢承认。

沈无疾忧伤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

许久,沈无疾欲言又止,最终只长叹一声,把诗集宝贝地揣回去,端起茶盏,以酗酒的姿态猛灌一口,悲愤道:“与尔等无话可说!”

“……啊,您别喝冷茶,小的给您沏热的来!”来福除此之外也和他无话可说!

……

傍晚时分,一匹骏马奔驰到沈府大门口,一身黑衣劲装、腰挎绣春刀的男子勒起马绳,却来不及等马停住,已飞身下去,疾步朝府内走去。门房闻声出来,忙叫了声“西风少爷”,然后去牵马。

岁月如白马过隙,当年的孩童西风如今已快三十,身形挺拔、眉目俊秀,有一股很利索的飒爽气质。

他一面朝院里走,一面有些不悦地问迎上来的来福:“怎么才告诉我!”

来福叹道:“老爷他——你也知道的,他日常都有些多愁善感,我以为也就一两天的事儿,不料这回他半个月也不见好,这几日饭都不爱吃了,我这才当了真,慌了神,急忙传消息给你!却也怕误了你的公务……”

“我说多少遍了,干爹的事儿最大!”西风扔下这句话,人已来到门前,忙停住脚,转瞬就换上了笑脸,恭立在门前,柔声道,“干爹,儿子回来了。”

“进来。”

西风这才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寻到正坐在书桌前的干爹,跪地道:“西风给您请安。”

沈无疾皱眉道:“起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有事儿?”

“干爹放心,国泰民安,虽有硕鼠,却不算大事儿。儿子是想多入宫向圣上述职禀报,以宽圣心,因而回京。这不,刚刚从宫里出来。”西风站起身,一面娓娓道来,一面上前一小步,为他干爹研墨,“……干爹为何抄写佛经?”

西风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绝不止是一根白发的事儿!难不成干娘真为了根白发而嫌弃干爹?!这、这不可能吧?!绝不可能!可干爹他居然饭也不爱吃了,还抄佛经!!!看来我只能等下就去请干娘回来了!!!

沈无疾将目光投回自己抄了一半的佛经上,欲言又止,最终满腹心事又化作了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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