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第 219 章（1/1）

说着,掌柜取出贵宾簿，拿起笔，作势要登记。

洛金玉本没说的心思,可见掌柜热情且摆出了架势,亦不好意思拒绝,便温和答道：“如此有劳了。在下住东六街八号,沈府。”又羞涩道，“在下只有二十三两三钱白银，若超出这数,掌柜就不必劳动伙计了。”

掌柜一面笑着应着，一面低头写：“东六街……”

——我果然没走眼,东六街可是京城里除了皇宫之外最富贵的地方了,东家不就住那吗？这位少爷果真是大贵之家！

“八号……”

——东家不就是七号吗。

“……”掌柜忽然手一停,抬眼看着这位客人,轻声问,“沈府？”

洛金玉点点头：“嗯。”

“……”

掌柜想起,某日自己被人领着去东家府上报账,途经东家府邸前的八号府门口，引路人顺嘴介绍：这是司礼监沈公公的府邸,那边是吴国公的府邸,那儿是喻阁老的府邸……

掌柜重新打量起洛金玉。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认真无比地问：“敢问少爷尊姓大名？”

洛金玉道：“在下姓洛，字子石。”

掌柜：“……”

洛金玉眼见掌柜将笔一搁，比之刚刚越发眉开眼笑,亲热道：“原来是洛大人！小的实在失礼失敬！”

洛金玉淡淡道：“您未曾有失礼之处，也不必因沈无疾而如此。”

掌柜干笑道：“洛大人闻名不如见面，说话当真率直。”

洛金玉道：“这话无不可对人言。如此,洛某便告辞了。”

掌柜忙道：“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洛大人。您留步，再喝盏茶，小的这就叫人将镯子包好。”

洛金玉顿时皱起眉来。

见状，掌柜忙解释：“绝不是小的有意谄媚！想必您是买镯子送与沈公公的，而惊鸿阁的东家与沈公公向来交好，若叫东家知道了小的这么不会做事，小的可没法儿交代。东家是贵人，沈公公与您也是贵人，不过是五十两的镯子，还怕轻慢了您呢。”

洛金玉神色认真道：“便是五十钱，也不该如此收受，说得上是行贿受贿。”

掌柜讪笑：“哪至于如此……”

洛金玉断然道：“国法如此！掌柜好意，洛某心领，却万万不可接受。洛某再多奉劝一句，日后无论何时、对何人，掌柜皆不可有此想法。嘉王开设产业本该更为榜样模范，若洛某听闻他之产业有不轨之事，必将上奏皇上，重言弹劾，绝无情面可留。”

掌柜：“……”

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掌柜讪讪道：“洛大人，这、小的绝无那心思！东家也绝没授意过这等事！这是看您是洛大人，小的才——小的日后也绝不敢起那心思！您一定放心！”

洛金玉点点头：“如此甚好。今日叨扰了掌柜，十分抱歉。”

掌柜忙道：“没，没，打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强买强卖的黑店，您太客气了。改日若有合适的，大人再买也好。”

——绝不敢提送甚至优惠之类，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就去皇帝面前弹劾东家。

“有劳。”洛金玉又道，“可也不必叫人送新款式去府里了。”

掌柜忙问：“怎么？”

洛金玉微微叹了声气，耿直道：“洛某恐您有意卖好，若届时骗洛某说是新款优惠，实则只为刻意逢迎，就不好了。因而就此算了。”

掌柜：“……”

“就此别过。”洛金玉道。

掌柜只好送洛金玉出去，站在檐下看人走远，心中暗道：这可真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

再说沈公公，他暗里将一切安排妥当，听得东厂探子说洛金玉奔惊鸿阁去了，心里哪有不知道的？当下美滋滋地去沐浴更衣、梳发熏香，喝着香茶，坐等收礼。

好容易等得来福飞奔报来，说夫人回府了，沈无疾几乎按捺不住，就要主动迎上去看自个儿的礼物。

——可想起那令他气恼的吵架缘由，他便生生忍住，绝不肯先低头，哼！

于是，沈无疾继续端坐在偏屋书房，手中拿着一卷诗书，装模作样地翻来翻去，等待那呆子来赔礼。

他等啊等，等了也不知多久，等到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终于忍不了了，皱眉道：“他是迷路了吗？还是从咱家大门口到这儿的路上被人挖了坑，他掉下去了？”

来福急忙去外打探情报，很快回来，小心翼翼道：“夫人回来后，用了晚膳，梳洗一番，便留在卧房没出来了。小的刚借口去送茶，见夫人和往常一般在夜读诗书，攀谈两句，他说等会儿就休息了。”

砰的一声，沈无疾将书砸在桌上，怒道：“他买东西难道是为了送别人？！”

来福忙道：“老爷息怒！怎有这种可能？！些许是夫人没看中，还没买呢？”

沈无疾冷静下来，道：“也是。”又嘲讽道，“哼，什么没看中，说不定是没钱买……”他说到这儿，忽地停下，想了想，道，“你去惊鸿阁问问，是怎么个事儿？”

来福忙点头。

翌日上午，来福问清了原委，一一告诉沈无疾。

——嗐！那呆子还真是没钱买！

沈无疾听来福细细描述，心里又甜又好笑，只觉得那呆子可爱得很，恨不能立刻揉到怀中好好儿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