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 201 章（2/2）

沈无疾点点头，道：“你在朝时日尚短，或许不知，养孤院与巡盐是两个肥出油、好操作的地方，当初一个归了喻系，一个被君系抢着了。”

洛金玉一怔，不知他为何忽然提到养孤院。

沈无疾接着道：“如今养孤院被你拿着了，喻系自然要想法子弄新门路捞钱，否则养不活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

洛金玉略一思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喻系想与君系抢夺巡盐差使？”

沈无疾笑道：“聪明！”

洛金玉却摇头：“如今大势是他们认定我与你、东厂、司礼监成党，且喻系与君系都自认与你我有深仇大恨，你我又正在风口浪尖，他们两系必先联手对付我们，喻系又怎会忽然与君系交恶？”

沈无疾勾起嘴角：“你说得完全没错。可若偏偏有人想让他们交恶呢？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新任巡盐使是喻系的人，他们必生嫌隙。而这胡文通正是铁杆儿喻系。”

洛金玉问：“谁？”

沈无疾摩挲着残页，缓缓道：“此纸乃宫廷特供，制作时高僧诵经、滴过龙血，克邪避妖，十分珍贵，一般只有祭祀或占卜大事等时候才用。”

“钦天监——”

“养怡署，”沈无疾打断他的话，“——也有。上回东厂清剿所得他们的书册记录便是此纸裁制。大约是他们常拿活人试药截肢，记录阴损秘法，因此用此纸求吉利。”

洛金玉飞快地想起那个奇怪的人：“你是说，君天赐？”

沈无疾想起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撇嘴道：“咱家没有证据确定是他，可直觉八九不离十！也只有他那心思诡异之人，才想得到用如此迂回法子求助咱家，让咱家帮他推喻系胡文通上位，拆君、喻两系的伙，哼。”

洛金玉问：“可你怎知他是求你推胡文通上位，而非拉胡文通下马？”

沈无疾道：“推胡文通上位可以让咱家坐看君喻狗咬狗，拉胡文通下马就是纯属帮君系，他倒是敢求咱家，咱家可能答应吗？再者说，胡文通上任的希望本就不大，不必多此一举。”

“可君天赐为何有此目的？他不是君家人吗？”洛金玉疑惑道。

沈无疾摇摇头：“关于这一点，咱家暂且也想不透。”

他心中却狐疑道：莫非那病篓子以为金玉是赞咱家当初明大义反曹贼才委身咱家，因此他想效仿咱家、反君家以博取金玉好感？！

洛金玉想了一会儿，叹道：“此事着实迂回，也亏得你与他竟有此默契。若他是用此法提示我，恐怕我绝看不出。”

沈无疾仿若吞了苍蝇，顿时瞪眼跳脚：“谁与那王八蛋有默契！你立刻将这话收回去！否则咱家现在就！去！死！”

“……倒也不必如此。”洛金玉讪讪地劝。

沈无疾仍旧激动：“你是不是不肯收回！咱家脏了！只能死了！你别后悔！”

洛金玉只得连声哄道：“后悔！后悔！收回！收回！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又一番亲脸蛋、揉心口，不住赔礼，沈无疾这才肯罢休，假哭着依偎在洛金玉怀中嗔他。

……

且不论君天赐究竟目的，此事着实于沈无疾坐看狗咬狗有利，因此他积极地在皇帝面前推波助澜。没多久，新任两淮巡盐御史就落定了，正是喻系胡文通。

消息一出，满朝皆有想法。

喻砺本在家乡陪伴爷爷，惊闻此事，连夜启程赶回京城，试图向君天赐解释此事——正如洛金玉所言，如今喻、君两系的头号敌人是洛金玉，自然是先御“外敌”！

喻砺甚至认定此事十之八|九是沈无疾这厮设局挑拨！

——然而，喻砺约不出君天赐来，只听人回禀道：“小君大人前几日病发，至今缠绵病榻，多说两句话就咯血。”

喻砺无语，只得与君太尉周旋解释。

可君太尉面上笑着应承，心中却绝不信任喻系。他本想找君天赐讨论此事，可君天赐着实病重，他也很无奈，只得与心腹商议。

心腹甲连连摇头：“太尉可别再被喻系骗了！这定是喻系的缓兵之计！若他们当真有心，唯有立刻叫胡文通推了这差使，否则都是放屁！欺负咱们武臣没他们文臣满肚花花肠子！”

君太尉也是这么想的，便没说话。

心腹乙叹道：“主要是事发突然，老钱死得不是时候。两淮盐账三年一大查，正是今年。若叫喻系上位，咱们损失些收益事小，叫他们抓住把柄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