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1/2)

只见那师爷与围观众低声说着什么,说完后,有几民众转身就跑了。师爷转过身来,又低调招手,让洛金玉身后那老者去到大堂边缘,窃窃私语。

王大一拍惊堂木:“洛金玉,大堂之上,本官在这,你在看哪?”

洛金玉指着师爷,问:“他们在说什么?”

王大严肃道:“你忽然在梅镇掀起风浪大雨,虽本官怕民心动摇,可出于对沈公公之敬重与对本朝律例之尊崇,还是决意为你捞尸。可无论如何,这有扰民心,总得安抚——你且看着本官!别看别!本官在与你说话!虽本官不知你所说沉江尸体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可行此事,就得有流程,这流程嘛——”

洛金玉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们想拖延时间,捞走尸体?尔等自为鼠辈即可,何必将洛某也当傻子?”

王大被他戳穿,眼中一虚,厉声叱喝:“洛金玉,本官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你今日在堂上大呼小叫,不成体统,本官见钦差宽仁不与你计较,便同样不与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依本朝律例,就算你有这身份那身份,你如此无凭无据辱骂朝廷命官,本官也打得你!”

洛金玉不屑地嗤道:“恼羞成怒。”

王大深深呼吸,拼着最后一丝神智,牢记沈无疾那张能止小儿夜啼的阴柔面容,咬牙切齿地放缓声音:“你究竟是个读书,本官也信你不过是性情憨直了些,因此不与你多计较,只是还望你能为天下读书之表率,别做了坏榜样!”

洛金玉再无耐心,直言道:“你无需在此软硬兼施。洛某执国法,秉公义,你却枉为父母官,怠职庸政,沆瀣一气,你还不与我计较——你真是城墙厚的脸皮,天大的面子,好意思说这话!今日你不与我计较,我却要与尔等计较!”

“你——”

王大有心忍让,却实在忍让不了!

这洛金玉每说一句话都是直往心窝里猛戳的,叫实在憋不住那股被戳出来的火气,只想将这狠狠打一顿,最好打到他那张破嘴再说不出这些破话来!

可王大还未来得及发泄火气,洛金玉懒得看他,转向一脸漠然的君天赐:“君大,你既穿上官服,还未想起自己之身份职能?你现在就该下令立刻调动沈无疾滞留此处之兵队,叫他们去江边阻止这些毁尸灭迹。”

他见君天赐动也不动,怒道,“你如此袒护他们,难道其中也有你之利益?”

君天赐恹恹地靠在椅背上,冷淡道:“君某还真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记吃不记打的。三年的牢狱之灾,还没教会你做?还是说,你有第二个娘能被你拿来连累枉死?还是说,该轮到沈公公步洛老夫后尘了?”

洛金玉一怔,欲言又止。

君天赐幽幽地叹了声气,道:“沈公调来的,君某调不动。何况你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指责王大与君某,我俩不与你计较,算宽宏大量,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们都会如沈公公一般对你呵护小心,摘星捞月?”

这话一说出口,堂下民众立刻哄笑起来,且有意放纵声响,非得叫洛金玉将他们的嘲笑之意听得清楚明白。

——这钦差大不也是忍够了姓洛的仗着那等恶心干系在这指手画脚地给添堵吗?

刚刚混入群的沈无疾恰好听得这话,顿时目光阴沉,用看死的眼神冰冷地看向君天赐。

君天赐忽觉芒刺在背,转头扫视众,却没见着沈无疾。

但是他知道,沈无疾必然就在附近,说不定易了容,就在眼,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亲自护住洛金玉。

他不由得在心中叹道:自古都说红颜祸水,温柔乡是英雄冢,竟没想到,连沈无疾也要落入这样的窠臼之中。

他倒也不如旁那样觉得太监就不能娶亲,这关他屁事。只是他心道:娶妻娶贤,显然沈无疾这娶的是一个灾星。

君天赐心中有淡淡的可惜。

他不喜欢沈无疾,可暗自将这视作了自己最大的对手。一想到自己如此重视的对手竟有如此容易遭利用的短板,莫名觉得自个儿也跟着掉了价。

凡要成枭雄者,谁会拘泥儿女情长?无论女抑或男,都是不值一提的消遣之物,动真心的都是蠢货。

……

洛金玉眼见这官衙上下内外皆是一丘之貉,心中既愤且悲!

君天赐这等玩弄权术的奸臣不说,梅镇上下百姓之癫狂恐怖面目令他实在心惊!

“既如此,洛某行告辞。”说着,洛金玉就要走。

王大急忙道:“你去哪?等等!拦住他!”

左右衙役忙上阻断洛金玉的步伐。

洛金玉头也不回,冷淡道:“洛某去江边守着。”

这哪能让他去?!王大立刻否决:“公堂何其威严之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钦差还未发话,本官也未发话,你倒是自在,不将放在眼中!”

洛金玉忽地冷笑一声,侧过头去,斜眼望向王大,嘲讽道:“那是洛某眼拙,竟没看出分毫此地公堂有何威严。若大不说,洛某还当自己到了菜场,在与屠户议价买肉。”

沈无疾原本阴恻恻望着君天赐,计划如何将这厮千刀万剐,乍一听见自个儿的心肝宝贝儿说这话,他差点儿就要噗嗤笑出声,急忙在暗中狠狠拧了大腿一把,这才勉强撑住脸色,随着周围民众一同皱眉不满。

君天赐稍稍抬眼,望着洛金玉这几下微小的表情动作,竟觉出了有几分沈无疾的影子。他暗自嘲笑:常言道,近墨者黑。看来这洛金玉嫁狗随狗,嫁了沈无疾,就随了沈无疾。只是沈无疾见风使舵的机灵劲儿倒没学到多少,就学会了这一口的尖牙利齿与满面的跋扈做派。

君天赐到底对洛金玉不熟。或者说,就是换了寻常,也很容易误解这点。

他们只道洛金玉与沈无疾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一个性情嚣张,面容艳媚,如间花团锦簇的富贵牡丹;另一个则品性高洁,容貌清俊,似高岭之上的挂霜腊梅。

也因此,从一开始他们就想不明白,沈无疾怎么就那样垂涎洛金玉,竟比正经家痴求淑女还要痴上几分。到后来,他们又想不明白,铮铮傲骨的洛金玉怎么就从了沈无疾。

想来想去,少些觉得是应了那句“烈女怕缠郎”的古话(虽然洛金玉不是女);更多些则觉得,洛金玉在那三年牢狱之灾里磨平了心气儿,认清了现实,明白了何谓权势地位,何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谓审时度势、知晓好歹、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他们哪里知道,虽性情经历、志向兴趣不同,可沈无疾与洛金玉实则在最根本处有着他二自己也未能察觉到的相同点。

沈无疾之世燕康被当狼犬养大,身上性乃洛金玉世玉衡一点一滴激发培养而出;而玉衡则是一块石头所化,本没有心,无情无欲,也不能转世为,因装了燕康一颗血红心,方才破了无情道,有了性。

这两的灵识神魂早有如大树盘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清晰分开了。

王大被洛金玉气得怒火冲天,重重拍下惊堂木,尖声叫道:“洛金玉你放肆!你蔑视公堂,侮辱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王家旺你无耻!”洛金玉半点不怯,立刻高声回斥,“你包庇恶,于公堂之上装模作样,狼狈为奸,一问三不知,要靠师爷为你出谋划策,你当的什么朝廷命官,你不配!此间公堂内外恶狼环伺,有冤不能申,公道不能正,哪里还是公堂,分明是间炼狱!”

王大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忍无可忍,无法再忍,一时之间血冲脑颅,恶向胆边生,忘了沈公公叫什么长什么样,又见洛金玉不顾衙役阻拦,执意要往外闯,想是要去江边阻止梅镇父老毁尸灭迹,顿时抓起惊堂木连拍几下,大叫道:“别让他走!把他抓起来!”

衙役尚且顾及那位沈公公,不敢动粗,只敢张开手拦在洛金玉面。

洛金玉却不给他们半分颜面,径直用身体顶着他们的手往走。

虽洛金玉身体远弱于衙役,却逼着衙役步步后退。

镇民见状,都往挤,争着去拦阻洛金玉。他们不如衙役温和,打定主意不让这姓洛的竖着出去,便在混乱中要趁机对动手。

眼看洛金玉就要被这些推搡伤害,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了“杀了”“着火了”的惊呼尖叫,众下意识停下动作,回头去看。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洛金玉眼一黑,被拦腰搂住,听得熟悉声音低低道:“别怕,咱家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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