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2/2）
今日一见，他却怀疑那就是真胡子。毕竟胡子还可以是假的，那一身从未在宦官身上见过的腱子肉，却很难作假了。
沈无疾正是嫉妒死了谷玄黄这身腱子肉！
他向来自卑阉人身份，极恨自个儿不够“伟岸丈夫”，平日看何方舟这些人倒也罢了，勉强仗着自个儿比他们高，还能得意一番，可这谷玄黄——明明也是太监，却生得如此魁梧壮实！还有胡子！
害得他到处打听偏方，偷偷用生姜擦脸。
可他脸都快擦破了，半根毛也没长出来！
又无论他怎么吃、怎么练，也没多出半块大肉！
因这份妒心，沈无疾总是哪儿哪儿都看不惯谷玄黄，可他又不愿说出缘由。谷玄黄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只觉得纳闷，却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要多想。谷玄黄飞快地转移了注意力，朝洛金玉咧嘴一笑，拱手道：“咱家谷玄黄，初次见面，想来没认错，你就是洛公子了。”
洛金玉回礼道：“是。”
“嘿，不好奇我怎么认出来的吗？”谷玄黄自来熟道。
洛金玉并没这份好奇心，却不愿拂了对方一片亲近善意，便笑着道：“愿闻其详。”
谷玄黄哈哈大笑：“无疾住东厂的时候，我在他房里见过你的画像，画得还挺像，不枉他花了二十两银子，哈哈！”
洛金玉：“……”
沈无疾将喜帖往谷玄黄怀里一塞，皱着眉道：“给你，去收拾了，备了礼就过来。”
谷玄黄打开喜帖看完，正要说话，就见沈无疾已拉着洛金玉走出去十来步了，忙追上去：“这么突然，我去哪儿备礼？”
沈无疾骂骂咧咧道：“那你别来！本来也不想看见你这傻子！你怎么还在京城？”
谷玄黄道：“不是你让我过几天再启程去邙山监军的吗？我说，你都要成亲了，脾气还这么爆？你慢点儿走，洛公子瞪你了，你没看见吗？”
沈无疾这才停下脚步，刚要开口骂人，就被洛金玉说道：“无疾，不得无礼。”又对谷玄黄道，“抱歉，失礼了。”
谷玄黄爽朗笑道：“没事儿！他经常对我这样。有时候好端端走过去，他忽然就说想打我一顿，说看着我就烦。”
洛金玉：“……”
这，怎么也不叫“没事儿”吧？
沈无疾急忙道：“咱家可没打他！只是说说！”
谷玄黄附和道：“对，对。他这人刀子嘴，就爱说，却不做。那时候找我喝酒，一喝多了就嚷嚷着直接抢了你回东厂，看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乖乖任他——”
“谷玄黄你给咱家闭嘴！”沈无疾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尖声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再说话，咱家立刻叫你变哑巴！”
谷玄黄无辜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这么大脾气？洛公子还在这儿呢。嗐，洛公子，你别生他气，也别看我和他这样，关系好着呢，他就这样！那时候你不训斥过他吗，每次他回来就嚷嚷要叫你也变哑巴呢。谁信啊！我就叫他有本事去你面前说这话，他就立刻怂了，不是推说有这事，就是说有那事。”
洛金玉：“……”
沈无疾倒吸一口凉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打人。
“哎！别！”谷玄黄急忙劝阻，“你今日成亲，挂彩了多不好？你又打不过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无疾你冷静下来！洛公子还在呢！叫他看着，你多丢人啊！好容易才哄到手的！”
“……”
洛公子大约已经猜到了沈无疾为何总“好端端”就说想打这位谷公公一顿。
他忽然好奇剩下那位向群星向公公是什么样的性情了。可惜沈无疾说向群星如今在江南做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到底没打起来，东厂人习以为常，上前来各自拉开，飞速将谷玄黄拖离了现场。
沈无疾不见了那能气死人的蠢家伙，狠狠出了两口浊气，猛然又想起身旁默不作声、一直用微妙眼神看着自己的洛金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眨眼露出讪笑模样，道：“别听他胡说。他那嘴张开就没半句好话，咱家都不敢叫他去侍奉皇上，这才叫他去御马监做事，倒是和当兵的大老粗们处得来。”
洛金玉点点头。
沈无疾见他仍不说话，急忙道：“你可别信了他的！”
洛金玉忽然笑了笑：“他说的是真的吧？”
眼见瞒不过去，狡辩也没意思，沈无疾干笑道：“咱家绝不敢那样轻薄你，只是喝了酒，上了头，说些胡话……”
“却也不该口出狂言。”洛金玉温和道。
沈无疾忙应和：“是，你说的是。”
洛金玉劝道：“酒之一物，浅酌怡情，酗则伤身。尤其是借酒消愁，更不可取。”
沈无疾道：“你说的都对，日后咱家绝不多喝了！可你——不气咱家说过那些话？”
洛金玉淡淡道：“若是以前，我恐怕会斥责你无礼荒谬。可如今再这么说，也没意义。何况如谷公公所言，你只是嘴上嚷嚷，并不真做。只是日后你也该谨言。事情你既不会做，便不要说，容易叫人误会，徒劳惹来恶名。”
沈无疾看着他认真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话是听进了耳朵里面，满脑子却只想着别的，伸手就握住这人的腕子，低头去吻这张爱说教的嘴。
洛金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低声道：“有人。”
“哪儿有人，都和谷玄黄走了。”沈无疾的眼珠子黏在那两片嘴唇上，撒娇道，“想亲你，忍不住。若不亲到，路都不会走了，你背着？”
洛金玉面热道：“胡说，哪有这样的事。何况，东厂高手辈出，我总觉得，虽看起来没人，却在暗处有人一直看着。”
沈无疾：“……”
还真让洛金玉感觉对了。此时此刻，这练武场里看似只有他二人，实则房梁上、屋顶上、院里大树上、墙角后……各处都藏了人，正偷看得起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