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2）

可偏偏,洛金玉不是“寻常人”。

他绝非不懂财务，譬如当年在太学院为了账目混乱一事质问院长等人时，洛金玉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将那些人说得无言以对。

可如今说的是自个儿欠账的事儿,他的脸皮薄得发红。

沈无疾算准了洛金玉会这样,得意得不行,连声催促：“怎么不说话？刚不还说，自个儿认识的人挺多吗？难道你认识的人里，除了咱家,全是和你一样的穷光蛋啦？”

来福也看不下去了，劝阻道：“老爷……”

沈无疾立刻将眼一瞪,板着脸问：“怎么？你有钱借？”

来福陪着笑,忍辱负重道：“小的自然没有,只是老爷与洛公子情分匪浅,谈钱伤感情。”

沈无疾瞥一眼满脸写着“我没钱,可我也不能赖账”的洛金玉,别有用心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世间,也就夫妻不需如此。”

重债当头,洛金玉书生气短，讪讪道：“你说得对。只是我一时没有这么多银两，我先立欠条，可以吗？”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无疾反倒怒发冲冠，一拍桌子,起身大声道：“你宁可立欠条，也不肯把亲事给咱家算清楚？你说话反复，背信弃义，算什么英雄好汉！”

洛金玉尴尬道：“我没想背弃婚事，只是债务是另一回事，哪能混为一谈。”

“今儿你混也得混，不混也得混！”沈无疾逼近他，厉声道，“给你十二个时辰，你还不起咱家八千两白银，就拿身子来抵！”

若只有两人在场也罢，可来福与账房都在眼巴巴看着，洛金玉听这狂徒之言，忍无可忍，终于恼羞成怒：“沈无疾你休得如此胡闹！你再这样，亲事我们当真要再从长计议了！”

沈无疾见他非但不思悔改，竟还敢顶撞回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两步，颤抖着手指，道：“果然！你果然后悔了！”

洛金玉头疼道：“我没——”

“你还有什么好说？！”沈无疾凤目含泪，死咬薄唇，喝道，“来福！去请讼师来！”

来福：“……啊？”

沈无疾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恨声道：“洛金玉，咱家给你四条路选！一，你三日之内和咱家成亲；二，还钱！三，没有咱家允许陪同，你不得离京；四，咱家现在就上官府去递状纸，叫天下人知道你欠债不还！”

洛金玉：“……”

来福眼见府里又要被老爷搅得鸡犬不宁，扑通往地上一跪：“老爷！三思啊！”

沈无疾一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握拳捶胸，叫道：“咱家竟叫他姓洛的玩弄于股掌之间，骗了财又骗色，心也不放过！！！咱家的心都要死了，还要这脸皮做什么！让人好嘲笑吗？！让咱家死！”

来福忙起身上前，拼命去拦：“老爷，您不要这样！何苦伤自己身子？！心口哪是能这样捶打的地方？！老爷！”

沈无疾捶得越发用力：“这颗心已经死了！死了！”

来福哭喊道：“小的知道您心里苦，可您何苦拿自己出气呢？您要打，就打小的！”

沈无疾不理来福，继续捶胸顿足。

来福继续大呼小叫。

一时间，屋内情景凄惨无比，好似沈府要被抄家，主仆二人正历生离死别。

洛金玉的脸色一阵红青白黑，只恨这地上没有一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过了许久，洛金玉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妥协道：“我先不离京。”

沈无疾兀的停了动作声音，看他：“当真？”

洛金玉点头。他决定等沈无疾冷静下来，也没第三人在时，再将自己离京的真正原因告诉沈无疾，说服沈无疾。

沈无疾从怀里摸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不放心道：“那你发誓不会偷偷跑了。”

洛金玉只好道：“我发誓。也一并将欠条写给你。”

沈无疾忙道：“什么欠条！你说这话，是要诛咱家的心吗？你难道怨咱家刚刚和你算账吗？若不是你要走，咱家怎会出此下策？”

洛金玉平静道：“我没有埋怨之意，只是我着实在你府上吃穿用度，耗费许多——”

“人参布料都是宫里赐的、别人送的，咱家一分钱都没花呢！曹阡陌那厮，整日无所事事，白吃俸禄，不是咱家给他事儿做，他那一身医术早晚忘了！倒该他欠咱们的练手费！”沈无疾嚷道。

洛金玉喃喃道：“哪有你这样算的……你可千万别找曹御医收钱。”

他当真怕沈无疾做得出这事来。

沈无疾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免了他的钱。”

洛金玉叹道：“你休得胡言。为我的病，曹御医奔前忙后，却连诊金也不收，我已十分愧疚。”

沈无疾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对账房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都是你惹的祸端！”

账房面露疑惑。

来福机灵，赶紧道：“这儿不需要你了，快走。”

说着，就推账房往外走。

两人推推搡搡，出了门口，还能听见老爷在屋里说的话。

老爷说：“金玉，你可别生气，账房整天里就钱钱钱，满身的铜臭味儿，咱家都不爱见他，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