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1）
展清水：……？
什么玩意儿？
展清水皱着眉头翻了几页,见到另一篇《卖油郎独占花魁》，旁边又有那熟悉字迹批注：痴人说梦，痴心妄想,做得一个好春秋大梦！滚！
“……”
展清水搁下这本,再拿起一本,不必翻开,他光看名字就认识。
《新刻绣像原本金瓶梅》
“……”
他对沈无疾在这本书里又批注了什么没有丝毫好奇心，面无表情地放下，随手又翻了翻下面几本,《玉娇李》《绣榻野史》等书名依次入目。
“……”
……
沈无疾为了让佳人消气儿，只好当着人面叫来小厮,让他们把话本连夜扔出去。
这事儿委实叫洛佳人气恼,便也顾不上半夜里劳师动众,冷冷看着众人四处收拾出满满两大箱子,心头火气更旺。
竟然有这么多！
沈无疾若只是看这些书,也就罢了,他却——却还在脑子里胡想意淫！
洛金玉其实并没看过这些书中究竟写了什么,只偶尔听同学私下里兴奋议论，往往众人还没听两句,他就起身出去了。加上先生严禁阅读,呵斥这些故事是下流之作，洛金玉自然当里头通篇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再得知沈无疾将他代入其中，肆意幻想……
沈无疾这混账！怪不得前些时候竟做出那许多孟浪无耻的举动！
沈无疾心疼地看着下人抬出去箱子,屋里骤然清净下来，他又忐忑看回洛金玉脸上。
洛金玉的脸已不红了，人也不羞不恼了,就站在那儿，似不惹尘埃的谪仙，清清冷冷地看着沈无疾。
沈无疾讨好地笑道：“金玉……”
洛金玉收回目光，转身朝屋外走去。
沈无疾追到门口，连着叫了好几声，可洛金玉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头也不回，就这么回了主屋，关上了门。
隔着这点儿距离，沈无疾还听见了门被闩上的声儿。
沈无疾来到窗下，徘徊一阵，低声道：“金玉，你别生咱家的气。咱家也没敢想别的，真的，咱家最多就是想想与你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住嘴！”
沈无疾哄道：“别的事儿咱家必听你的，就住嘴了。可这事儿咱家怕自个儿若不说个清楚明白，你这气越发难消。你若只是气咱家也就罢了，你不如出来打咱家一耳光也好，不愿打，就骂，就嘲，都好，咱家甘愿受着，诚心悔改。可你这性情，就怕受了委屈却碍着咱家对你那零点儿恩情，就自个儿憋着，把身子又憋坏了，你还不如叫咱家去死呢。”
沈无疾一气儿说完，见洛金玉没说话，又道：“金玉，你千万别误会，咱家虽拿你我胡乱想了些故事，可却着实没敢——没敢轻亵你。最多不过就是抱一抱，亲——”
“你住嘴！”
沈无疾急得直跺脚：“总之咱家没臆想别的！咱家在你心中就那么下流？！”
洛金玉又不说话了。
沈无疾刚要再为自个儿分辩几句，忽然听得洛金玉屋子顶上传来“噗”的一声笑。
这声儿并不大，沈无疾习武耳聪方听到了，可屋里的洛金玉却听不到。
沈无疾厉目望向屋顶，手一挥，长袖中一支短箭便直直朝着顶上冒了个头的人影射过去。
那人不慌不忙地侧过头去，袖箭便擦着他扎进了琉璃瓦里，发出清脆一声裂响。
屋里顿时传来洛金玉恼羞成怒的声音：“你要拆屋就拆！你还有理了！罢了，你何时又不是这种无理取闹之人，门闩你也拆过，终于轮到屋顶了。”
沈无疾一怔，急着道：“咱家——”
他最终也没说出真相，怕洛金玉脸皮薄，若知道有外人瞧见了自个儿与他这一通闹，恐心里又要纠结一番。
想来想去，沈无疾咬着牙道：“是不知哪儿来的野猫，不是咱家。咱家说了再不硬闯你屋子冒犯你，就说到做到！你多想咱家点儿好，别听外人乱嚼舌根，就觉得咱家十恶不赦。”
洛金玉再度沉默。
沈无疾见着屋顶上嬉皮笑脸看戏的明庐，不愿让这混账看自个儿家事笑话，只好低声道：“金玉，这么晚，咱家不吵着你了，你先好好儿休息。若明日还气，咱家任你打、任你骂。”
说完，沈无疾转身就要回自个儿屋子里去，却听得身后风声响，伸手就接住了飞来的一个小酒壶。
沈无疾提着这酒壶，回头见明庐朝自己招手，指了指没人住的西院方向，似是邀他过去喝酒叙谈。
沈无疾面无表情地将酒壶扔回去，仍回了自个儿屋子，将门一关，上了床，趴在被子上，将软枕抱在怀里，生闷气道：“都是你，叫外人看咱家笑话！”
还偏偏又是那个明庐！
当年在青楼被明庐戏弄之仇仍在心头，若不是碍于洛金玉，沈无疾哪儿还能让明庐好吃好喝地待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早拿着鞭子将人抽出十里地去了。
旧仇没报，又添新耻，这让沈无疾一口浊气憋在心口，难受得很，对着软枕埋怨起来。
没埋怨多久，沈无疾安静下来，想了想，又抱紧了软枕，低声道：“却也是咱家活该。你雪一样干净的人，竟叫你知道些脏事儿……也不知你是觉得那些事儿都脏，还是只因是咱家，你才觉得脏。”
沈无疾用脸颊蹭了蹭软枕，恍惚间闻到了洛金玉身上的香气儿，脸一红，先想：真好闻。又想：咱家刚刚在他被窝里躺了一遭，会不会也留下了气味儿？那他会不会闻见？他若闻见了，起了疑心……
沈无疾悚然一惊，坐起身，警惕地瞪了半天窗子，忽然放松，抬手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气味，躺回去，心道：咱家惯用熏香，身上与那屋子里本来的气味是一样的，想必他察觉不出……
明庐没想到沈无疾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自己的月下邀酒，不由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仰头喝了一口酒，躺回去，翘着腿继续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