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3/4)

喻首辅笑骂道:“好你个齐虚谷!你想得美!”

齐老故意摆出嫌弃模样,道:“我又没得过你喻阁老好处,哦,现在有坏处了,就要我陪着扛了?我那私塾里几十个学生可还等着呢,没空搅和你们这些官家事儿。”

喻首辅越发笑得开怀,摇着头道:“齐虚谷啊齐虚谷,我要怎么说你呢?你可真是‘晚节不保’!一辈子老好人,重话不说一句,谁也不肯得罪,偏就为了个洛子石,七十老朽的岁数了,还逞毛头小子的愤世嫉俗。”

齐老也笑着摇头,许久,他的笑渐渐散去,认真地望着喻首辅的双眼,低低道:“大约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我见着了十多岁时的你我。那个时候,我们还未走出家乡,我不是谁也不肯得罪的老好人,你也不是谁也得罪不了的喻阁老,我们只是山野之间的两个懵懂顽童,不知外面人心险恶胜于严霜利剑,只知天地之间有正气,君子心中怀清明,读书只为明是非求真理,做官便应荡魑魅清魍魉。”

喻首辅轻笑道:“你呀,越活越回去了。”

齐老道:“倒也未尝不好。”

喻首辅道:“可谁是谁非,本就是一道难断的题。那时候曹贼未除,我和君亓还得联手,为了一个区区学生,得罪了君亓,误了社稷大事,这是守小义而忘大节。你当然也知我的难处,没为这事与我绝交,只是自个儿辞官离去。可你也瞧见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意气,你的辞官,于朝廷而言,于君亓而言,可曾起过半丝波澜?到最后,还是一个沈无疾掌了权势,才令洛金玉得以出来。”

齐老没有说话,低着头看杯中茶叶。

喻首辅长叹一声气,道:“今儿你来找我,我大致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齐虚谷,我今日要说的话,恐怕又要令你失望了。”

齐老皱眉看向他:“如今曹贼已除——”

“曹贼已除,社稷仍在,君亓仍在,司礼监仍在,内阁也仍在!”喻首辅缓缓道,“内阁不算我与君亓,还有五人,其中两人与君亓私交甚笃,两人是惯会端水的和事佬,剩下一人尚与我算同志,我不占优势。而今新君登位,根基不稳,沈无疾也不是省油的灯。内外杂乱,你让我一个土埋到了脖子眼儿的人怎么办?我老耳昏聩地坐在中间,还能为内阁留一个位置,君亓和沈无疾仍给我几分薄面。我若偏向其中一方,另一方就得急眼了。”

齐老问:“你的意思是要坐山观虎斗?”

“我只能这样。”喻首辅道。

齐老郁闷道:“可洛子石……”

喻阁老劝他道:“你给我看过他的文章,也说过他的事,我知能入你眼的人,自然是品性才学无可挑剔。可与大局相比起来,就连我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粒子。何况我观他文章与行事,嫌多了几分恃才傲物的狂妄,这样的人,虽是人才,却也不会在朝中走得顺。他年不过二十,来日方长,恰好借此令他静下心来,磨平棱角,反而是好事。”

齐老默然片刻,忽地笑了:“也是。我离开京城三年,忘了这儿的风气。”

这话中语气含着些嘲讽,喻首辅却不恼,仍平和地看他。

齐老叹气道:“以往我必会赞同你这番说法,可如今我却在想,我与你这么多年来是否都错了。有一事我未与你说过,当年太学院贪贿丑闻乍泄时,畏忌君亓的干系,众官皆不敢言,有些学生倒是义愤填膺要去上达天听,也都被院中老师拦下,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用威相逼,又或是以利诱惑,总之是压下去了,唯独洛子石却怎么也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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