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1/2)

“无疾,你且住口!”展清水头疼道,“咱家倒是听出了些门道。无疾,你可想过,也不是人人都只慕伟岸丈夫——你别说话!咱家不是讽你非伟岸丈夫!就事论事,一则,咱们已经是阉人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二则,咱们自个儿清楚,这世间全须全尾的男人多了,市井之间庸碌之辈比比皆是,又有几个比得上你的功业?这话不还是你以前说的吗,男子以功业权势论英雄,哪有以那物论的?”

沈无疾神色变幻,许久,低声不忿道:“咱家是看得清楚明白,只是别人看不明白……”

“洛公子也是看不明白的人?”展清水故意问,见沈无疾瞪眼睛,忙道,“我知道,自然不是!那你究竟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你自个儿前日里都说了,洛公子以往看不上你是因曹国忠的过错,令他迁怒于你,如今他都知你与曹国忠不是一路人了,对你也和颜悦色的,并不嫌弃你的身份,你却又开始折腾。”

沈无疾悻悻然道:“他哪里不嫌弃咱家了?他若不嫌弃咱家,咱——咱家不过抱一抱他,他便露出那样恼意,好似咱家身上有虱子瘟疫,碰一碰就会过给他似的。”

展清水无奈地叹气:“无疾,在嫌弃你与和你亲热之间,尚还有一层,名叫朋友——”

“哪个想和他做朋友!”沈无疾急忙叫道,“咱家只想与他做夫妻!”

“……”展清水问,“你对着洛公子,也是这样嚷嚷的?”

沈无疾不说话了。

展清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沉痛地道:“得亏洛公子惦记你的恩义,若换了咱家在那儿,早被你吓跑了。你就不能慢慢来吗?非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他前日嫌你,昨儿不嫌你了,今儿便该洞房花烛了?你想得美!”

沈无疾欲言又止。

“便是喜福,也与钱氏来往了些时候呢。”展清水道。

沈无疾低声道:“你说得头头是道,自个儿不仍是孤家寡人……”

“沈无疾!”

沈无疾高声道:“咱家还说不得事实了?一个西风才几岁,毛都没长全,自以为是的,怕还以为娃娃都是送子观音送的。还有一个你,和西风没两样儿,自个儿还弄不明白呢,成天拿咱家当孙子训。咱家好说歹说,至少每夜里都是温香软玉……”

“好!好!”展清水被他气得起身道,“沈无疾,你最厉害!祝你早日和洛公子生个大胖娃娃!咱家下值了,明日再见!”

说完,展清水匆匆地便往门外走,连帽子与披风都不要了。他怕自己再待个一时三刻,就活生生被沈无疾气死了!

沈无疾追到门口,冷笑道:“咱家的大胖娃娃必然请你与何方舟做干爹!噢,曹耀宗做个什么好?”

展清水向来恨曹耀宗那个傻子独得何方舟溺爱,自个儿还不妥与个傻子争宠,更恨沈无疾每每拿这事嘲自己还不如个傻子。他猛地停住脚步,回头颤抖着手指了沈无疾半晌。

展清水越气,沈无疾就越得意,他得意洋洋地立在门口,朝着展清水哼笑。

“好,沈无疾,咱家等着你有大胖娃娃!”展清水气急反笑,“咱家届时送你一顶再嫩绿不过的大帽子,贺你有大胖娃娃!”

沈无疾笑意一僵,破口大骂:“展清水你个乌龟——”

展清水脚尖一点,纵身跃上围墙,瞬间便消失了。

被骂的人听不到,便像是在骂自个儿,气得沈无疾狠狠一捶门框,怒道:“缩头乌龟!不敢和咱家对骂,骂不过咱家!”

喜福:“……”

沈无疾发了一阵子火气,终于想起还有个喜福跪在那,皱着眉头道:“你接着说。”

喜福茫然地望着他。

沈无疾没好气道:“展公公让你说什么,你接着说,蠢货!”

喜福:“……”

沈无疾呼出一口浊气,思来想去,皱着眉头,又有些隐秘的好奇与自得,试探着问:“你们抱过吗?”

总之,咱家是抱过洛金玉,哼。

喜福:“……”

“说话!哑巴?”沈无疾催促。

喜福的脸红得像煮熟了的大虾,羞涩地点头。

沈无疾却不太高兴了,淡淡道:“这有什么,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喜福:“……”那你问什么问!

沈无疾原还想问喜福有没有与那钱氏更亲热些,可转念一想,一时没问。

他不想面对自己竟还不如喜福招人喜爱的现实。

可憋了一会儿,沈无疾还是没憋住,问:“你们也会说些亲密话吧?”

喜福红着脸仍然点头。

沈无疾轻轻咳嗽一声,问:“你们相识多久,什么时候你才抱她,她也没生你的气?”

喜福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头都快埋到了地上,在沈无疾的催促声中,许久才小声回答,带着些隐秘的甜:“回沈公的话,起初是她抱奴的。后来诸多亲密,也都是她先的。奴胆小如鼠,哪儿敢?起始,就连与她说话,都不敢瞧她的脸。可她却说,她就喜欢奴这羞涩的性情,见到了便怦然心动,忍不住——”

“滚!有多远给咱家滚多远!没阉干净的腌货!呸!咱家明日便把你拉去再阉一趟!滚!我呸!”因羡慕而生出恼怒的沈无疾用力斥骂。

喜福:???

虽茫然但惜命的喜福正要火速滚走,却又被沈无疾喝住:“你等等!”

沈无疾狠狠地跺了两脚地,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来溜去,终了,一咬牙,瞪着喜福,道:“傻人有傻福,说的便是你这种傻子!过来些,咱家有话问你。咱家有位朋友,是谁你便不要问了,总之是位达官贵人……”

沈无疾犹豫一下,痛快道,“罢了,直说无妨,不是咱家的朋友,就是咱家本人!”

喜福:“……”

他心道,您不说这后一句,我也知道这位朋友就是您。您与我,连上展公公与西风,咱们已经在这儿为了您与洛金玉的事儿纠缠大半个时辰了,谁还能不知道似的?

沈无疾掸一掸衣袖,矜持道:“你算有出息的,咱家就不听那几个混账胡言乱语了,且只听你的。你机灵些,事成之后,少不了好处!”

喜福赶忙应着:“能为沈公分忧,小的受宠若惊、前世积德!”

“少废话!你就先说说,咱家如今该怎么做?”沈无疾斜眼瞥他。

喜福慎重地想了又想,低声说了起来。

沈无疾一面听着,一面在心中道:像咱家这样礼贤下士、能屈能伸之人,活当坐得今日的位置,呵呵。

……

洛金玉本以为照沈无疾的性情,就算听了西风的报信儿,也一时三刻不会回应。

他正思索着如何帮吴三少爷消除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灾难,就听得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沈无疾客气又关怀地问:“金玉,你歇了吗?”

洛金玉一怔,心中不解沈无疾这又是怎么了。

这些时日,沈无疾死皮赖脸地与他同寝,为防他锁门,将门闩都拆了,那叫一个来去自如,哪里又会多此一问?

洛金玉正思忖着,沈无疾继续柔声道:“金玉,咱家听说你今儿没吃多少东西,这可不行,你身子还没大好呢,瘦得跟个杆儿似的了。你那腰,咱家一条胳膊就箍了个全,摸着全是骨头,没半点肉,都硌手,啧。”

洛金玉差点儿就将“又没有让你摸!”这话脱口而出。他忍了忍,在心中努力劝告自己“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我不听他的,我也不骂他”。

沈无疾迟迟没得到洛金玉的回应,一时心虚,反倒越发高声起来,道:“洛金玉你自个儿让人催咱家回来的!吴三的事儿你究竟要说不说?不说咱家就回宫了!咱家日理万机,哪儿来这么多闲工夫和你耗着?”

他叫嚣完,却又不走,盯仇家似的盯着那扇虚掩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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