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1）

他离远了，洛金玉便也镇定下来，脸上红色渐渐消散，道：“抱歉。”

沈无疾拽自己衣襟的手一顿，不自在地说：“是咱家冒昧了。”

两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各自讪讪地待在那，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两人又同时开口——

“公公——”

“咱家——”

两人同时住口，洛金玉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无疾默默地吁出一道长气，道：“咱家还有些要事，失陪了，你有事就叫西风。”又问，“你想说什么？”

洛金玉道：“公公请忙，无需为了在下耽误事务。”

“倒也没什么事务，谈何耽误……”沈无疾讪讪道，“你若有事找咱家，尽管让西风来叫便是。”

洛金玉不便应这话，便佯作未闻。

沈无疾见他不说话了，更觉不自在，嗫嚅两句，便打算落荒而逃。

当沈无疾逃到屋门口，又忽地听到身后的人叫他：“公公。”

沈无疾忙停住脚步，回头问：“何事？”

洛金玉心中愧疚，却仍提醒道：“彭祖小印……”

“西风那厮，还未把这找出来给你？咱家等会儿就骂他去，一天天的不知在偷些什么懒！”沈无疾怒道。

洛金玉忙道：“请公公勿怪西风公公。想是在下忽发急症，西风公公才一时未能顾得上。”

“嗯。总之，咱家让他这就去给你拿。”

“多谢公公。”

沈无疾转过身去，刚把一只脚迈过门槛，又收了回来，踟蹰片刻，回首与洛金玉注视着他背影的目光相遇，两人皆是一愣。

过了一小会儿，沈无疾问：“待你过了孝期……”

洛金玉：“……”

沈无疾觉着自个儿这样显得咄咄逼人，不太好，便换了种问法儿：“若你如今不是孝期，刚刚……”

洛金玉：“……”

这样问，好像也不太好！

罢了，不问了。

沈无疾清清嗓子，道：“你多歇息，咱家去处理公务了。”

“公公。”

沈无疾紧张地等着洛金玉开口。

洛金玉犹豫片刻，道，“公公慢走。”

“……嗯。”

……

东缉事厂。

“不知沈公公前来巡查，有失远迎，且莫怪罪！”提督东厂何方舟听闻禀报，急忙出来迎沈无疾。

沈无疾瞥他一眼：“何督公少说虚的。咱家今儿来，是为了巡查，还是旁的什么，你不知道？”

何方舟赔着笑道：“是昨儿夜里方才逮着——”

“可还好是昨儿夜里才逮着的，咱家还赶上个热乎！若是前儿夜里逮着的，咱家今儿来，恐怕就赶不上了。”

沈无疾说得和颜悦色，却令何方舟冷汗丛生：“这——”

“你何方舟为人厚道，远近闻名，若非如此，咱家也不会让你坐这个位置。旁的大义，咱家说不来，也没必要与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可你清楚，曹国忠他造过多少孽，怎么的，别人活该断子绝孙，他自个儿就配留下血脉？”

“自然不是！只是——”

何方舟长叹一声，叫人提曹国忠的亲侄子上来。

沈无疾正坐在主位太师椅上喝茶，就听到曹国忠那侄儿悲怆叫喊：“无疾哥哥！”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朝扣在地上的少年柔声道：“哎哟，耀宗少爷金枝玉叶，怎穿得这粗布衣裳，脸上还这么污脏呢？”

曹耀宗顿时大哭起来，告状道：“无疾哥哥，他们欺负我！”

何方舟心中不忍，别过眼去不看。

何方舟也知曹国忠乃大奸大恶之徒，毁过许多人家血脉，而他仍对这曹国忠的亲侄子心存怜悯，不过是因为——这孩子是个傻的。

或因曹国忠作孽太多，他父母兄嫂皆早亡，家中唯独留下这一个傻侄儿，被他视若己出，爱如眼珠。沈无疾当年好手段，哄得曹耀宗服服帖帖，因而得了曹国忠的青眼相看。

沈无疾施施然起身，一面向外走，一面留了话：“你要留着这傻子也不是不行，可咱家不想看到他有朝一日还能生孩子，或是忽然脑子清楚了。”

这是要给曹耀宗用药，以防万一的意思。

“……是。”何方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