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2)

许久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岑文熙发了一条微信。

【韩千景】:睡了没?

【岑文熙】:还没,好像失眠了,嫂子找我有事吗?

【韩千景】:出来客厅聊聊?

两分钟后,岑文熙的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走出客厅的时候,岑文熙没忍住,又往韩千景的卧室瞄了一眼,岑凯诺此时已经盖着被子睡了过去。

韩千景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刚从猎人谷葡萄酒庄园带回来的红酒。

听见岑文熙走过来的脚步声,他别过脸去,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酒瓶和高脚杯子:“来一杯?”

岑文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酒量太差。”

韩千景垂眸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笑道:“这一点,你跟你哥倒是很像。”

岑文熙摸着鼻子,笑了笑:“也就只有这方面像了,虽然我俩是来自同一个老爸,但是从外貌到性格都相差远了。嫂子你这么晚喊我出来,是想问我关于哥哥的事情吧?”

韩千景安静地抿了一口红酒,并不否认:“我看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挺不错的,但他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他的父亲和继母。”

岑文熙不怕老实告诉他:“其实我妈一直都不太喜欢哥哥,她的排外心理很重,就算这么多年了,也始终没法把哥当做是岑家的一份子。至于我爸,他性格本来就很强势,加上在官场工作久了,早已习惯了当发号施令的人,就连在生活中,也改不了对自己家人加以掌控的毛病,我哥做什么他都要对他进行干涉,先是强行给他安排工作,后来又强行给他安排相亲,所以我哥这些年才不愿意回北京。”

“不过你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挺好的。”

“以前哥他来北京住过一段时间,小的时候我性格特别内向,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他经常陪我玩耍,也是这个原因吧,后来长大了我俩还经常保持联系。”

岑文熙话刚完,又补充说:“但其实我感觉我对他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嗯,我也不太了解。”韩千景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透露几分不易觉察的挫败感。

岑文熙接着说:“当官的人总是特别爱面子,我父亲就是那样,他特别瞧不起靠观众打赏吃饭的主播行业,昨晚上我哥因为这件事情,忍不住顶了他几句,我爸生气就对他动手了,唉......”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向韩千景复述了一边,万分感慨:“当年我还是学生,什么也不用想,只管把学习搞好就行了,后来大学毕业了,才终于彻身体会到我哥曾经的处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梦想和父亲的意愿之间不停地做着抗争,真的太不容易了。”

韩千景安静地听着,不说话。

“对了,韩哥。”岑文熙问他,“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不是退播了嘛,那会你去了哪里?”

“回澳洲了,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韩千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静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我们当时分手了。”

“啊?”岑文熙愣愣地眨了眨眼,“这样啊……不过谈恋爱嘛,分分合合总是难免的,现在复合了就好,哈哈。”

“现在也没复合。”

韩千景快速另起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我们直播的?”

“应该是我哥开播半年之后吧,具体时间忘了。”岑文熙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学习特别紧张,只是偶尔进直播间瞅两眼,后来升大学了,时间比以前宽松很多,我时不时都会看他直播,尤其是他拉网约车的那两年,我看得比较多,那‘人生百态’节目是真的好看,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能遇见。”

最让岑文熙印象深刻的一场直播,是三年前某个冬季的夜晚。

当时,接完最后一单的岑凯诺准备回去休息来着,路过桥边的时候,有个买糖水的小摊位,本想喝两碗红豆粥暖一暖肠胃,但没看见摊位老板的影子,却发现有个小姑娘背过身去,整个人翻越栏杆,准备往河涌里跳。

岑凯诺知道情况不妙,连汽车引擎都还没熄,急急忙冲下车去,快速奔过去,在那小姑娘终身一跃的瞬间,使劲把人给拽了回来。

那晚的气温只有四五度,是香山入冬以来鲜有的低温天气。

小姑娘只身一人站在大街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在寒风中整个人都在猛烈颤抖。

岑凯诺什么也没问,先把人带到车子里,让她把身子暖和起来再说。

当时直播间的视角只看得见车内,岑凯诺突然下车喊救人,没多会又突然带回来一名陌生小姑娘,全体水友们都是懵的。

待到那小姑娘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在岑凯诺的安慰和思想疏导一番之后,对方才终于松口,慢慢向大家道出了原委。

小姑娘打小在单亲家庭长大,今年才刚高中毕业的她,因为在高考中失利,只考了学费高昂的二本院校。

考虑到家中还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妹妹,以及罹患重病的母亲,小姑娘最终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出来工作赚钱养家。

白天到附近的五金厂打临工,光是一份薪水远远无法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为了多挣一点,晚上下班之后,她便到大街上摆摊卖糖水,尽管收入相当微薄,但她仍一直苦苦地坚持着。

明明日子非常艰难,可每每想到家中的母亲和妹妹,她还是咬牙硬撑了下来。

所有的家庭重担都压在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身上,若非亲身经历过的人,往往难以体验这种生活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的痛苦。

今天晚上,她出来摆摊的时候因为不担心将糖水溅到客人的衣服上,被狠厉地责骂了一通。

天寒地冷,因为发烧而身体不适的她,情绪变得格外敏感,生活的重担终于击溃了她的最后一道精神防线。

一闪而过的轻生念头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也许是想着,只要离开了这个世界,就能够得到彻底的解脱,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由自主跨出了大桥的围栏。

这是她头一次,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难处,一鼓作气全部倾诉出来。

或许是对生活感到了极度的无助与绝望,又或许在这种无望的困境中,恰恰又很幸运地遇到了素未谋面的路人的关怀。

小姑娘说着说着,情绪逐渐失控,声音从颤抖变成啜泣,最后放声痛哭。

那天晚上,同城有七八名水友在看了直播之后,自发开车过去了现场。

大家把小姑娘摊位的所有糖水买了下来,并一块儿送她回家。

不少水友私下给岑凯诺发去信息,有人愿意为小姑娘提供待遇良好就职岗位,也有人愿意为女孩的母亲捐款,出一份绵薄之力。

大家都亲切地把那位小姑娘叫做糖水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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