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莫名之境(1)(1/1)

站在高大的体育馆门口,杨泓和楠华久久说不出话来,此时他们的心情就算不说完全相同,或许也都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风榄北部第二大的大风体育馆,名字来源于“大风起兮云飞扬”,说是寓意着平时在此训练的职业运动员们能够如大风一般,吹动上头浮动着的云——当然,这或许只能是美好的愿望了。三年前因为运动员在大型比赛上拿到的奖项越来越少,以至于后来连奥运会的名额都没有办法获得,也渐渐少了愿意投资的赞助商。最后,没落的运动协会就一蹶不振,终于于两年前倒闭了。

而大风体育馆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各大型活动必会申请的会馆之一。而神代辛织带他们来这里,并说这里就是本部,他们心中不可能会没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这里就是本部没错啊。大大小小的宗教活动都是申办这里才能正常举行呢,要找到这么大的地方很不容易的。”神代辛织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并没有自己坑骗了杨泓和楠华的自知之明。

而有杨泓也明白了为什么神代辛织刚才说到了这里之后他便会打消计划的念头——原本他是打算调动当地警力,趁着这次高层集会将氢教的人一网打尽的,而如果他们集会的地方是在这个可供租借的体育馆中。且不说因为不是长期活动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更重要的是要在这里举办活动必然是通过了当地政府的许可的,也就是说当地政府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却依然没有阻止,对应的原因便只有一个——他们的活动是完全符合规定的,就算政府心中千百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得跟着程序走。

这样以来,就算当地愿意配合杨泓,最后也只是浩浩荡荡地无功而返,甚至还会丢下不少人,成为当地人民的笑柄。这当然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在于,如果氢教借此机会炒作一下自己,打个包装,反而他们的行动间接地成为了氢教的一个营销自己的手段,要是这样的话,怕不是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杨泓心中对神代辛织始终保持着警戒,但相对应的神代辛织似乎完全不在意杨泓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的所有行为加在一起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应该就是“不以为然”了吧?

只不过虽然她“不以为然”,却又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在算计之中,这个组织绝对不简单。杨泓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他心中已经将对氢教的警惕提高到了他心中的最高层次,然而这种警惕并没有本质性的作用,因为在对方的算计之下,自己始终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他要面对的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神代辛织为什么要带他们两个来这里,如果只是因为明白他们会跟着自己的话,大可以用早上的方法躲开的。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目的,她必然是不会带他们两个来到这里的。

然而,就算明白这一点,杨泓却也只能在心中提高警惕,信息严重的不对等让他对对方各个行为的目的都无从猜测。而对方情况则是完全相反——她似乎完全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目的,并且还可以凭借这个推理出自己的目的。

现在,杨泓他们落入了完全的劣势之中,就像两方在下象棋,杨泓只能知道对方行动了,却始终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移动的,而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下。这种感觉,就好像和杨泓他们争斗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位神明一般。

这时候,再听到周围一些白袍信徒口中念叨着的“氢神在上”的语句,瞬间便觉得心中凉意直升。

氢神,真的是一个存在着的生物吗?杨泓在心中问自己。除了氢神存在,没有任何的办法判定神代辛织的神奇爆炸能力的来由,也没有任何办法理解为什么对方能够将自己方的所有东西都掌握在手。如果没有神明帮助的话……

杨泓猛地摇摇自己的脑袋,他忽然如果自己再这样子想下去,得到的答案无疑就是“氢神是存在的”,但在科学的时代,大家都心知肚明宗教神明不过只是一种外化的内精神折射,是人民用自己的精神捏造出来的,符合大众精神的存在。就像灯花町名字的由来一般,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得到的高僧,是当地民众好运得到皇帝垂青,才有机会得以发展的,后来的高僧故事或许不过是用来糊弄小孩子的东西。

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否定氢神存在的东西。要证明一个东西存在很简单,举一个氢神存在的证据就可以了——现在神代辛织方的证据已经快要铺上一条街了,而杨泓方甚至还没有一个证据能够证明氢神是不存在的。

甚至,他们连“什么是氢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问过。

杨泓感觉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并没有明白,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明白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和楠华一直失败的原因:他们从来没有尝试着去了解对方,仅仅凭借心中的认定便认为氢神是不存在的。他们认为信仰氢神的人是无知的,因为正是无知才会被“世界上存在神明”这样的谎话欺骗,但其实无知的恰恰是他们自己,他们把别人想得过于愚钝,又把自己抬举得过于聪明。

这就是他们失败的原因,如果要用两个字来诠释,或许用“骄傲”来讲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杨泓在心中咬牙,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最应该警惕的敌人不是神代辛织,不在外面,而恰恰是在他的心中,那种由心而发的自然而然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