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冬去春来,已去其二(3/4)

除夕,清凉山,北凉王府。

徐凤年在书桌前下笔如飞,花了半个时辰写完了王府所需的百幅春联,他每写完一幅,徐骁跟徐龙象就在一边轻轻吹干,然后去喊徐渭熊,她手头还有事务,说不用等她。

徐凤年只好跟黄蛮儿一人各自扛上五十余春联,徐骁负责捧一盒子稍轻的斗斤,在清凉山从上至下开始贴上联子,等到了大门口,发现徐渭熊坐在轮椅上,就在府门外头安静等候。

徐凤年笑着让徐骁看贴歪了没有,他跟徐龙象一左一右贴上尤为宽长巨大的喜庆联子,兄弟二人同时贴完楹联,转身都看到徐骁笑得合不拢嘴,徐渭熊也有了久违的笑脸。

徐凤年看着二姐徐渭熊笑了,心里想着,要是二姐还能站起来就好了。

……

新年一过,转眼间,冬去春来,莺偷百鸟声。

徐凤年在边关大阅兵,承继北凉王,离阳王朝便出现了一位新藩王。

除了册立太子以及新帝登基这两件,就再没有什么大事比得上这个了,何况这位藩王还是北凉王,不光是凉州,幽陵凉州也都张灯结彩,几近疯狂,气势犹胜元宵佳节的灯市,以此来讨好新王。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北凉王府反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徐骁所住小院的内屋,徐渭熊的轮椅靠近门口,她的双手搁在腿上,死死攥紧。

匆忙赶回家里的徐龙象脑袋低垂,红着眼睛站在床头。

从门外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背影。

躺在床上的徐骁竭力压下咳嗽,缓缓说道:“爹知道你不喜欢现在这个只知道絮絮叨叨讲大道理的徐骁。”

“是啊,你这个爹动刀动枪在行得很,确实不是个擅自讲道理的人,爹也不怎么喜欢,这么多年来,爹就是个谁骂我我就打谁的粗人,是个在金銮殿上佩刀站左站右看心情的老匹夫。”

“可年儿啊,爹不说这些,不把话说完,就不放心你啊。”

“记住,你既然坐上了北凉王这个位置,就要能听得进去不想听的话,要容得下自己不喜欢的人,一样米养百样人,各有各自的难处,也就有了各自的爱憎和脾气。”

“尤其是那些不记得别人好的家伙,很多时候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是北凉王了,不是输给哪个人,而是得照顾大局,爹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和北凉王,也有许多憋屈,跟谁都说不出口,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记得当年……”

“爹什么时候开始怕死的,好像是娶了你娘之后。”

“在爹所处的那个死了比活着容易太多的世道,怕死未必能不死,但不怕死的肯定死。”

“……”

“以前你总不愿意喊我爹,爹是真的不生气,每次被你拿扫帚撵着打,每次挨在身上,越来越疼,就知道爹老了,你也长大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徐骁的言语断断续续,总是被大口喘气和艰难咳嗽声打断。

那个年轻的背影,没有言语,只是双手握住床榻上老人的手。

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子女面前流过眼泪的老人,这个被朝野上下骂作人屠的老武夫,终于在此今天泪流不止,老人便是想要擦拭,精气神早已如灯油枯竭,也没有那抬手的气力了。

而那个连姐姐弟弟都看不到神情的年轻人,甚至不敢抽出一只手去帮老人擦去泪水,怕一松手,老人真的就走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是青鸟,她走到徐凤年身边,悄然说道:“公子,府外有一位自称是自青城山而来的神霄派道人要求见。”

徐凤年没回头,问道:“叫什么?”

青鸟道:“好像是叫什么飞熊道人荆丹。”

徐凤年道:“我眼下没空,不过,既然是神霄派来的,你先带着他在府中住下。”

青鸟却道:“那道人说了,若是公子有事,要奴婢在公子的手心里写一个字。”

徐凤年闻言,蹙眉道:“什么字?”

青鸟道:“那道人还说,只能写在公子手心,不能说出来。”

徐凤年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掌心。

青鸟在徐凤年的手心里滑来滑去。

片刻后,徐凤年神色一变,只说一句。

“快把那飞熊道人带到这里。”

青鸟闻言,急忙应声而去。

站在徐凤年后边的徐渭熊和徐龙象不明所以。

躺在床榻上的徐骁咳嗽一声,缓缓道:“年儿,是谁来了啊?”

徐凤年握住徐骁的手,道:“爹,我不能说。”

“不过,你见了就明白了。”

徐骁道:“神神秘秘的,还和爹卖关子……”

“你不说,爹和你说。”

“当了皇帝被称为孤家寡人,那是君臣有别,况且做皇帝做久了,就真不把当人看了,真以为是什么狗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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