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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面,马三老两口坐在东屋的炕上。

马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直抽的烟锅冒火星子。

马三老婆子,抹着眼泪,“都怪你,当初让她进门就行了,现在坐在咋们院门口撒泼打滚多丢人啊!”

“她就是天天来闹,我也不会让她进我们马家的门,你们婆娘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马老三将烟锅狠狠地磕在炕沿上几下,又拿起烟袋装起烟丝来。

“他爷啊!这可让我们尕远怎么活啊!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十几年了,爹妈也不要,儿子也不要!”

“还不是你惯的,不是吴秋香,尕远的妈能走吗?”气的马老三将烟竿一扔,穿鞋下炕,作势要出去。

西屋里,马致远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望着撒泼打滚的吴秋香,满脸的愤怒,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他不爱说话,不代表他不懂。

从小他就没有爸爸妈妈,小时候对着宁静的爸爸妈妈还喊过爸爸妈妈。羡慕宁静家里热热闹闹的,就连宁静的妈妈数落宁静的爸爸时,他也觉得是美好的。

他没有见过爸爸,也没有见过妈妈,他也曾偷偷的翻过家里的任何角落,始终不见爸爸妈妈的任何相片。就是做梦梦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也看不见他们的脸长什么样!

马老三拄着一支榆木削成的拐杖,弯着腰,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他身上单薄,脸色铁青,山羊胡子上很快的结了冰。

这么多年,老两口又当爹,又当妈的将马致远拉拔着长大,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为了供马致远上学,总是拖着疼痛干活。

马老三的儿子,马致远的爸爸马骏现在正坐在大路边上停着的大众车里面抽着烟。

马骏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马老三摇摇晃晃的走出来,顿时泪眼朦胧。

这么多年他不是不回来,他也想家。可是父亲将他和吴秋香赶出来,并且断绝关系,不在来往。

另一方面他觉得对不起吴秋香,连自己家门都没让进去。所以不是马建南到这里来,他还不知道啥时候有机会回来,现在就是回了老家也不敢进门,只好让吴秋香去叫马建南回家。马骏眼睁睁看着吴秋香在家门口撒泼,只能坐在车里干着急。

这边吴秋香一看马老三出来了,本来觉得自己好没面子,现在正好逮着机会撒野。

“马老三,睁大你的老眼看清楚,我可没进你们家大门,我来找我儿子。”吴秋香大概觉得地上太冻,索性站了起来。

“爷爷,你先进屋吧,我和我妈妈就先走了。”马建南左右为难。

“谁是你爷爷,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怪不得你最近老想来二道湾,原来是有人想认孙子啊!我偏不!你就这么想认祖归宗啊?想认你,还得你妈我进门!”吴秋香嗓门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激动。

气的马老三举起拐杖来,又下不去手。吴秋香逮着机会就往马老三身上撞。

“你打啊!你有本事打死我!”围观群众拉着吴秋香,可吴秋香现在就像红了眼的疯牛,任凭别人怎么了拉都拉不住。

众人拉着吴秋香,马老三接连后退着,你推我搡中“咚”的一声,马老三应声倒下。

马致远飞速的跑过来,抱着马老三“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马致远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正好宁波出来看见了。

宁波探了探鼻息,又在脖颈处摸了摸脉搏,叹了口气“赶紧送医院吧!”

吴秋香霎时间脸色煞白,三魂没了七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吴秋香好像又想起什么。“建南,你爸,去车上叫你爸!”

马建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离弦的箭一样向路边的车上飞过去。

“爸,爸,爸,我爷爷摔倒了!”

马骏从往事中清醒过来,打开车门向马老三身边跑去。

同样的院子,少年的他飞奔向父亲“爸,我考上了!”马骏是二道湾第一个大学生。

青年时的他,跑向父亲,“爸,我和对象看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