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斗法(2/3)

贾瑚道:“有一件不能,有一件能。”

贾琏才刚等贾瑚时,心里便在猜测贾母单独把贾瑚叫进去是要说什么事。他猜要么是宝玉的事要么是朝堂之事。

若是朝堂之事,问问无妨,毕竟在定安伯府那回王家叔父都和他说了不少,回家后大哥还和他细说一回。若是宝玉的事,那更没什么不能问的。

哪知只能问一件,还有一件是不能说的?

难道是嫂子的事?

贾琏心下好奇,却笑说:“那我不问那件不能说的。能说的是什么事?”

贾瑚便说了要给贾珠收拾出一处院子来。

原来是这事,贾琏心道,看来这事是顺道说的,不是正事。

他笑问:“那大哥觉得让珠大哥住在哪处为好?”

贾瑚道:“最合适的也就同尘斋和苍柏院后面有两排三间小院儿,收拾出最靠近东院的一间给珠大哥罢。”

贾琏道:“其实也就是那处最合适了,离二叔二婶子近。”

“将来你成亲的院子我已经想好在哪处了。”贾瑚忽然说出一句。

“……啊?”贾琏先是发愣,又是不好意思,心里还存着些遗憾,看着贾瑚不说话。

贾瑚道:“荣禧堂后边正院再往北,夹道后边不是有一处院子?那里离我近,离老太太近,离太太花园子都近,出府也不算太远,虽然小些,但把后面一处院子圈进来就不算小了,你觉得如何?”

等了半日,贾瑚听贾琏说了一句:“大哥觉得好就好。”

贾瑚停下脚步,问:“你觉得不好?”

怕贾瑚想多了,贾琏忙说:“不是!不是……”

贾瑚道:“你不好意思了。”

贾琏本来就发热的脸变得滚烫,他不禁抬起头瞪大眼睛去看贾瑚。

这这这,这是他大哥?

大哥笑了?

大哥难道是在逗他?

难道能把宝兄弟挪出来,让大哥这么高兴?不应该吧?

老太太究竟和大哥说什么了?

贾瑚转身往前走,贾琏赶忙跟上,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忙着问:“大哥,你这么有兴致,难道是你和嫂子婚期定了?”

这声“嫂子”让贾瑚眼中笑意更深了,但他却道:“别乱说,咱们还没出孝,你嫂子才十二,说什么婚期?”

贾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贾瑚道:“真不是这事。”

贾琏想不明白,不想了,便换了个话题:“那大哥准备怎么教导宝兄弟?”

贾瑚道:“宝兄弟只有个爱胭脂的毛病,还没被骄纵太过,离蟠兄弟还远着,不难教导。让他和蟠兄弟住在一处,一起上学,蟠兄弟挨一个板子他就看一个,不出十日就学乖了。”

贾琏笑道:“宝兄弟才上学,就知道什么叫‘杀鸡给猴看’了!”

贾瑚道:“先别说得太早,二婶子那里答不答应还是两说。”

贾琏笑道:“老太太的话一出,二婶子怎么不答应?而且我看这一年多了……”他压低声音凑近贾瑚:“二婶子似乎越发‘敬重’大哥了。”

贾瑚道:“她是为了她的孩子。”

贾琏笑道:“所以为了宝兄弟好,二婶子一定会答应的。”

他这话说得不错,第二日,贾母又把王宜和留下吃饭,饭毕和她说了要把贾宝玉挪到苍柏院去,让贾瑚看着开蒙的事,话是掰碎了和她说的。

王宜和听完,立时道:“多谢老太太和瑚儿想着,宝玉能得瑚儿看着开蒙是他有福,就怕劳累了瑚儿,毕竟瑚儿过两年还要春闱,他还教着个蟠儿呢。”

贾母笑道:“是他主动提的,这孩子心里一向有数,你既愿意,就这么着吧。等出了正月,把宝玉挪过去,正好儿离你们也近了不是?”

王宜和来至贾母身边,悄声问:“老太太,毕竟是麻烦了瑚儿,我和老爷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贾母问:“你想怎么表示?”

王宜和赔笑道:“正是因我心里没主意,才想求老太太的意思。”

贾母轻嗤一声,道:“我问你,薛家一年给瑚儿几万银子,你是能拿出几千还是几百?多了你拿不出来,少了你们丢人,像什么?”

王宜和讪讪不说话。

贾母道:“别多想了,这是瑚儿看在一家子的份儿上要教宝玉,你们若记着他的情儿,往后他说的话你们多听就是了,拿银子拿东西反像外人。不是我当着你说你娘家亲戚的不是,若非薛家那孩子过来也有定安伯的意思在,你看瑚儿理会不理会他们?若拿钱就能得一个十六岁的解元亲身教导,世人还不抢着给瑚儿银子?”

王宜和道:“是我糊涂了。”

贾母道:“还有一件事,探春丫头要满周岁了不是?”

王宜和道:“是,她是三月初三的生日,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满周岁了,说来她的名字还是老太太给取的。”

贾母道:“等宝玉挪出去,就把三丫头挪进来,别跟着赵姨娘那糊涂的学坏了,再丢咱家的人!”

王宜和没立时答应。

贾母问:“你怎么想的?你不愿意?”

王宜和忙道:“不是不愿意,三丫头是我的女儿,她能得老太太养大是老太太疼我。只是她如今养在赵姨娘那里,我……”

贾母微沉了脸,道:“你是正房太太,她不过是个丫头提上来的,叫一声‘姨娘’是尊重,你还震不住她?还是说你老爷糊涂到这等地步,纵着个丫头爬到你头上?你也不似这么软弱的人。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和丫头姨娘置什么气?”

王宜和带着几分无奈道:“近二年我忙于珠儿的事,对这些姨娘丫头不大上心了。赵姨娘毕竟给老爷和我生了三丫头,算是有功,老爷对她也有几分偏疼,我不想因为这事和老爷起争执,大事上管着,若有小事就暂放了。她人又糊涂,我怕闹出什么不好看的来,让老太太烦心。”

贾母道:“你只管把三丫头搬来!我看她敢闹什么?”

王宜和赶忙答应,又说请老太太息怒等语。

贾母颇为不解道:“按说你老爷屋里不止赵姨娘一个,他怎么就对那糊涂不知礼的撒不开手?”

王宜和不好接这话,只能笑道:“我也想过多往屋里收些好的来,但一来瑚儿还没出孝,做叔叔的屋里一堆丫头,不好看。二来老爷一向方正,也不喜屋里人多。三来老爷也有了年纪,弄那么些人来,让老爷坏了身子,就是我的不是了。说到底这些人不过玩意儿东西罢了,老爷还是有分寸的,她爱怎么也闹不出家里。今儿是我不好了,拿些还没出的事儿白惹老太太不高兴一场。”

贾母听她这话说得得体,点头道:“你这二年确实不容易,等珠儿好了,你也能松口气了。”

她命王宜和凑近些,问:“可找大夫给珠儿媳妇看过身子?她现在年岁不大,等珠儿好全了就到了年纪了。纵她出身不高,终究还是得先有嫡子才像话。”

王宜和忙说:“多亏老太太提着,我这就把这事记上,等出了正月就请位好太医给她养身,纵有什么不好也能养好了。”

贾母道:“也不用太忙,现在家里的大事还是元春的事。等这桩大事完了,元春在北静王府站稳脚跟……”

她闭上眼睛,摆手叫王宜和出去。

王宜和默默行礼,悄声退了出去。

屋内一片安静,贾母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气。

朝堂上的情势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本来圣上忌惮太子势大,一直在打压太子皇后一系的人,但因二皇子把手伸到文臣一边,反叫太子有了喘息的机会。圣上斥责二皇子三皇子,太子于前岁冬日举荐四皇子入朝,圣上命四皇子在户部习学,到今日已有了一年有余。

圣上容不得二皇子在九门提督之位上还去结交文臣,正好亲家老爷立了大功,大败蛮子,边关杀敌十余万,让蛮子三五年之内再无兵力扰边,圣上便封亲家老爷为定安伯,还让亲家老爷替了二皇子九门提督之职。

定安,定安,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本来二皇子失了九门提督实权,只得着一个忠勇亲王的空爵,而三皇子仍在工部,还得了忠诚郡王之位,太子殿下一改前些年的低调,在朝中势见涨,四皇子纵在户部,但他才入朝,母族妻族都不显,还不成气候,眼见太子之位又稳了不少。

哪知最近几个月,圣上又开始打压太子,亲近太子一派的官儿有三四个都被申饬罚俸,还有两个被贬官调离了京中。

忠勇亲王失了九门提督之位,沉寂了半年,又开始积极和京营外的世家武官们结交。

今年除夕宫宴,东府里敬大老爷、史家和亲家老爷都递来消息,太子神情似颇有几分郁郁,忠勇亲王甚至还挑衅了太子数次,只得了圣上不疼不痒的几句斥责。

可亲家太太说,后宫里却是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为难忠勇亲王妃,是忠诚郡王母妃戚贵妃几次出言劝解,忠诚郡王妃也跟着打圆场。

这真是……

忠勇亲王忠诚郡王两位是何时……

圣上的心意究竟在何处?

贾母幽幽一叹,命:“从明日开始就把宝玉的东西收拾出来,预备等出了正月搬到苍柏院去。看看迎春小时候使的东西都搁在哪里呢,拿出来给三姑娘使。”

国公爷已经走了,两府里只有老二有个工部郎中之位,并瑚儿是解元,让圣上记住了,怎么算都没有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

她一个老婆子,空有诰命,终究只是虚名儿。

贾家如何,到底得看瑚儿的岳父亲家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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