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子湛(2/5)

在大局定下前如此出挑惹人注目过,便是殿试之后立时守孝,也不知会有多少人盯着贾瑚动静。

那贾瑚又该如何与四皇子接触……

王熙鸾心头涌出的一个想法令她立时就更加攥紧了手,才长了一二分的指甲扎得她手心刺痛。

这时屋外薛良王宜静和贾瑚说了几句话,不但王熙鸾凝神静听,连王熙凤和白鹭春涧等也都停了说笑。

薛良命给家下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一同庆贺贾瑚得中解元,把人打发下去,才见贾瑚眉眼间并没甚喜色,不由问:“瑚儿,怎么中了解元你倒似不乐?”

听得这话,王宜静王仁忙看过去。贾琏暂止住心中激动,定睛一看,也觉得他大哥神色不对。连躲在最后的薛蟠都露出个脑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贾瑚已想出应对之法。他叹得一声起身,走到薛良旁边,“轻声”道:“薛姨夫,得中解元对我来说确实是喜事。但珠大哥还病在屋里不能起身,大夫都说让珠大哥早日回京诊治为好。我本打算等出了榜就回京,行李等物都收拾好了。但这一中解元,难免有许多人家来送帖子请我,有些是可不去,但若都不去,难免得罪太多人……”

想到贾珠病得愈发重,再想到今次贾瑚得中解元,贾珠却榜上无名,若贾珠在病中日日听得兄弟欢喜出去赴各家的宴,不是更不利于养病?薛良走南闯北,是何等精明人物,贾瑚话中未尽之意他立时便全明白了。

他拄着杖在屋里踱了数步,王宜静忙在一旁扶着。没过多久,薛良回到贾瑚身边,问:“那瑚儿是个什么意思?”

贾瑚就知道薛良会这么问,早想好了如何说。他假做犹豫,轻叹道:“得中解元虽然可喜,但珠大哥是我一家子兄弟,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珠大哥因我得中耽误了回京诊治。”

“想来不能不去的人家也是少数,巡抚布政使几位都在苏州,不过是钱总督并几位坐师处。可巧这几位身份不低,便是宴请也只在最近几日。我去过这几处后,别的便一概不去,立时回京。旁人家里……便都托赖姨夫和姨母替我周旋了。”贾瑚朝薛良王宜静做一深揖。

薛良忙把拐杖放在王宜静手里,把贾瑚搀起来,看他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神情严肃,眼中含着几分担忧,心生赞叹,道:“如此也好,只是这般你便少一回和同年相识交流的机会。”

贾瑚道:“如今珠大哥的身子最为重要。便是与同年相交,明年春日若能得中也尽有机会。”

薛良拍拍贾瑚肩膀,道:“好!瑚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虽然不是我亲外甥,可咱们几家早就亲如一家,你又和鸾丫头定了亲,你的事便是我的事!等往钱总督和几位考官处应酬过,你只管安心带珠儿回京去,这里一应人家都有我!”

贾瑚又是一礼:“瑚永远不忘姑父今日相帮之恩。”

才说的是“姨夫”,现便成了“姑父”,薛良思忖他话中意思,问王宜静:“仁儿凤丫头鸾丫头预备什么时候回北?”

王宜静忙道:“听鸾丫头说也是随时都可启程了。”

薛良便对贾瑚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瑚儿珠儿琏儿和仁儿凤儿鸾儿便一起回去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王宜静笑道:“本就该如此的。”

事已议定,薛良便命门上勤着往内报各家帖子和消息。王熙鸾见贾瑚已开始着意低调,便知道贾瑚想得和她一样。

只是不管现在如何低调,等到明春贾瑚高中,照旧会引得众人注意。不论学什么都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以王熙鸾对贾瑚的了解,让他这几个月放下书本文章不学绝不可能,而科考变数极大,贾瑚也不会故意在考试中藏拙,只为名次低些——他的性格也不会允许他这样。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

说是只去总督几家,别家可不去,但有些人家是须得贾瑚亲自写回帖才不致过于失礼。

贾瑚是解元,是以一两日内,各家的宴请帖子都到了薛府门上,贾瑚等也定好等九月初八便启程回北。

又在薛府住了几日,九月初五,王仁王熙凤王熙鸾便回了王家老宅最后收拾行李,打点人手,预备上路。

各个院子的门是三人亲带着人一间间上锁,留下来看老宅的人也是他们精心挑过。老宅里原本服侍的人已有一多半被打发去了庄子上,王子胜郑氏丧礼早已结束,如今的王家老宅比之初夏王熙鸾刚到的时候冷清了不少,却更显安宁。

这几日贾瑚出门赴宴,已经放出些因家中兄长病重,放心不下要早些回京的消息,又在诸人面前表现出现在他心中别无他想,只想早日把兄长送回京中之意,回薛府后便闭门不出,薛府门上又只收帖子不收礼物,让那等想借机套交情攀附的人真是无从下手。

这些人寻不到贾瑚,便把主意打到贾瑚未婚妻王家姑娘身上。

可怎奈王家姑娘是王总督嫡女,住在薛府时就不说了,便是现在住在王家老宅里,门上也被王家大管家带人把守得密不透风。且王家又在孝中,便是想单独邀请王姑娘出门都没甚借口。直到看薛王两家车马粼粼到得岸边,薛老爷亲自送了贾解元王姑娘几位上了船,船渐渐离岸不见,这些人才认了事儿是定然不成,只得收起心思。

贾王两家回北共上路三船。一船是贾珠贾瑚贾琏并王仁王熙凤王熙鸾,其余两船是白总管带着人押送,船上载的是从王家老宅运出的金银财物等。

本来贾王两家的爷们姑娘并非都是血亲,应该互相避讳,但因贾珠愈发病重,王熙凤王熙鸾又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且有王仁带着,六人同乘一船一则省些事儿,二则更安全些,便并未分船。

左右船舱大,只要隔开些也无妨。

病着的贾珠且不说,贾瑚是出门惯了的,进学时一回,乡试又是一回都是往返金陵京城两地,还有从前在林家上学时也要在山东京中来回,早已练就一身坐船坐车丝毫不觉不适的本事。

贾琏长了十二岁,只出门过一回,但他南下也是坐船来的。南下时他只是轻微晕船,返程时便不觉什么。王仁王熙凤兄妹更是年才几岁的时候就坐过船了。

所以同行的六个人里,只有王熙鸾是从来没有坐船出过远门的。

船离岸远了,送行的薛良和马车都成了看不清的小黑点,王熙凤才不舍放下百叶窗,叹道:“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就走了,往后想再回金陵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舱内只有王熙鸾和她们贴身服侍的几个丫头,因此王熙凤说话便没藏着掖着。

盯着窗子外面半晌都没听见王熙鸾说话,王熙凤抿嘴往身后看去,见王熙鸾已靠在榻上睡着了。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王熙凤嘟囔一句,来至榻边推她,“现在别睡,这会子睡饱了,晚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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