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正妃(1/2)

("贾府长媳[红楼]");

就如贾宝玉出生后贾瑚贾母等所预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贾宝玉生来衔玉之事虽没闹得满京城人人皆知,但知晓的人不少。别说皇宫之中圣上太子娘娘们皇子们第二三日便知晓了,

就是过得一二个月,

普通勋贵之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但荣国府对这件事表达出来的态度非常小心谨慎,

自家**息封口产婆不说,

贾母还亲带了贾宝玉衔下来的玉往嘉福寺占卜吉凶,生怕带来的是祸患,宁荣二府不论男女在外交际,不管谁明里暗里试探着问这玉的事儿,

绝对是闭口不谈。

等两三个月后,

众人好奇心渐消了大半,荣国府悄悄使人在街头巷尾贴了写得“宝玉”二字的纸张,

使万人叫去。

这时再有人问,

贾家便说是荣国府二房新生了一个哥儿,因生得好,

老太太爱得紧,

特起了小名儿叫“宝玉”,又怕小孩子养不活,所以才写了名儿各处去贴,

为的是好养活。

哦,至于贾宝玉胸口上那块玉?

那是老太太为了应这个名儿,见手边有这么一块又晶莹又小巧不沉手的玉,所以叫人打个项圈给他挂上。老太太还说呢,正巧贾宝玉这一辈的男子都是从“玉”的,所以特开自己私房,从“玉”辈的男女人人都赏一块玉。

前些年知道荣国府史太君偏心小儿子的人家不少,

是以这话说出来,信的人倒还真有些。既偏心小儿子,自然小儿子生的小儿子也格外喜欢了。

贾家解释滴水不漏,任有心人怎么逗引,也没人说一句什么“生有异象生来带福”的话,京中众人都看在眼里。又因贾宝玉“生来带玉”本就是半真半假的事,荣国府这样态度,让消息不甚灵通人脉也不甚广的人家,倒真以为“衔玉而生”只是传言,并做不得准。

再听贾宝玉抓周抓了胭脂水粉,这等人便更以为“衔玉而生”是无稽之谈。

生来带玉的能是什么平凡人物?现下国朝稳固,那必然不是宰相就是将军了。可哪朝的将军宰相是小时候爱拿胭脂水粉玩儿的?

而深知贾宝玉确实生来带了块玉下来的人见了如此,不管是否疑心是荣国府特意教了贾宝玉抓周时抓胭脂,也都放心贾家真无别心。再加之嘉福寺住持亲眼所见,那玉不过是凡物而已,并没什么稀奇之处,宫内把这事当做笑话讲了一回,连圣上都不再放在心上。

北静王和王妃两位因要给自家独子水溶挑选未来世子妃,贾宝玉又是贾元春胞弟,更是密切注意着荣国府动静。

五月三十晚,听得贾宝玉抓周抓了胭脂水粉,其父贾政当场就黑了脸,宾客散去后更是在自己房中大怒一场,说这孩子以后定是酒色之徒,北静王妃吃了药,伏在枕上咳嗽几声,立时命:“请王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丫头们立时要去,心腹嬷嬷暂把丫头拦下,劝道:“娘娘,王爷今晚是去的徐侧妃院子,只怕现在正……那徐侧妃不算什么,只若是扰了王爷的兴致,怕不大妥当。”

北静王妃又咳嗽几声,冷笑道:“嬷嬷说得有理,罢了,明儿再找机会说。”

嬷嬷服侍北静王妃喝茶漱口,低声道:“况且娘娘现今还病着,今儿天晚了,商议世子爷的婚事又要弄到三更天,也不利于娘娘养病。”

北静王妃倒在枕上,闭眼道:“我知道,今儿不会请王爷来的。嬷嬷,你替我办一件事。”

那嬷嬷立时又近前些,听北静王妃对她耳语几句,双眼发亮,赞道:“不愧是娘娘!”

北静王妃摆摆手,道:“嬷嬷快些去安排,夜长梦多,溶儿的婚事能早日定下来,我就闭眼也安心了。”

嬷嬷立时红了眼圈儿,嘴唇略动想要劝解王妃几句,但见王妃已经撇过头闭上眼,只好把话咽回肚中,和丫头们给王妃放下帐幔,又看着她们悄悄把屋子收拾了,嘱咐定要守好王妃,才带了人出至北静王前院书房角门,在角门处唤了人,叮嘱那内侍几句话。

内侍拿着沉甸甸的金锭满脸的笑,先推辞几回金子,看嬷嬷定要给他,他便让嬷嬷尽管放心,事儿一定能办得妥当!

送走嬷嬷,内侍再掂掂手上金子,掂得足有十两重,满意把金子塞进袖中。

北静王身边服侍的人是两拨内侍,王府首领太监总揽这些人。北静王妃嬷嬷找的便是北静王身边太监里的二把手,姓何,穿着七品袍子,人都称一声何太监。

第二日,北静王从徐侧妃院子里起身,正当何太监领人伺候。徐侧妃温柔小意亲自服侍北静王穿衣穿鞋端茶递毛巾,何太监乐得自家省力让徐侧妃表现,在旁还奉承两句:“娘娘待王爷的心真是再真没有了。”

北静王接过徐侧妃手上毛巾擦了脸,丢在小内侍手中,道:“你是朝廷钦封五品侧妃,不必亲自做这些。”

徐侧妃温婉一笑,又递给北静王干净毛巾,柔声笑道:“妾身先是王爷的妻妾,才是朝廷封的侧妃,便就是五品侧妃,也是王爷的妃妾,服侍王爷本就是妾身的本分。”

她又娇声嗔道:“王爷不许妾身服侍,怕不是厌弃妾身了。”

北静王轻轻摸了下徐侧妃的脸,笑道:“你呀。本王要是厌弃了你,怎会天天上你这儿来?嗯?”

徐侧妃笑得更加娇羞。

神清气爽从徐侧妃院里出来,北静王便问身边人:“王妃昨日如何?”

何太监忙回道:“奴才命人去打听了,回说王妃娘娘昨晚只醒了三次,睡得还算安稳。”

北静王点头,复又叹道:“今儿是初一,明儿初二,王妃病还没好,告诉王妃今儿便告病,明儿别往宫里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何太监答应了,又赔笑道:“娘娘一心记挂着王府上下,只怕小的们去说,娘娘未必肯听。”

北静王叹道:“也是。罢了,等今儿回来,我亲自去和王妃说。”

何太监忙又奉承几句“王爷王妃夫妻和睦一对佳话”等语。

北静王只在朝中担着光禄寺卿之职,平日无甚差使,不过闲职。每月逢一、三、六、九都是朝会日,他上朝应卯,散朝后往光禄寺看过一回,见并无什么大事,便与同僚闲话,听得了荣国府二房哥儿周岁抓周,抓到了胭脂水粉,其父工部主事贾政十分恼怒之事。

想起这荣国府这据说“衔玉而生”的哥儿之嫡姐乃是他和王妃中意的儿媳人选之一,北静王越发要细问昨日荣国府情况。

光禄寺少卿杨德礼之女曾和荣国府亲家王家议亲,但因打听得王家二房老爷太太着实不堪,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便婉拒了婚事。

谁知月初消息传来,金陵王家不但郑二夫人去了,连王二老爷也跟着走了。王家仁三爷不堪的父母双双身亡,从此便只是直隶总督王子胜亲侄。若谁家姑娘与王仁结亲,上便再无亲公婆胡闹为难。

杨德礼因此有些后悔,其夫人却劝道:“拒了都拒了,这会子后悔什么用?再说了,其实也没甚好可惜的,你当高门大户的儿媳妇是那么好当?上头一层伯娘,虽然不是亲婆婆,也和亲婆婆差不多了,中有两个嫂子都是正三品大员家的嫡女,下面两个小姑子都千伶百俐,一个已经许给荣国府长房长子,另一个还不知前程如何。咱们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若让她奉承了这个奉承那个,你舍得我还舍不得!你没见温夫人从前一病二三年,荣国府贾将军夫人也病了四五年,人都险些儿没了?郑二太太也才三十五就撒了手,咱们姑娘就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完了。”

听完夫人说的这话,杨德礼便是再可惜也不可惜了。但因有过这么一桩事儿,杨德礼难免对贾王几家的事多几分关注。因此昨儿荣国府抓周的事儿他尽知,听见北静王问,他立时说了个清楚明白。

北静王在光禄寺听了一肚子荣国府事,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乘车回府,心中想了一路。

回到王府,北静王打发了徐侧妃派来请他一起往花园里赏莲的丫头,带了人往王妃正殿来。

听得北静王来了,北静王妃扎挣着要从床上起身,北静王忙道:“免礼免礼,王妃好好躺着,别着了风。”

北静王妃被嬷嬷丫头们搀着慢慢坐起来靠在身后枕上,道:“我这里不大用冰,委屈王爷了。”

北静王叹道:“你我之间,何须说这等话。难不成就因为怕热,我就放你在这儿不管不看的?”

北静王妃感动一笑,忙着使人给北静王端茶上点心等,北静王道:“王妃不用操心,我要什么自使唤他们就罢。”

擦手擦脸喝水一套下来,北静王妃的心腹嬷嬷又忙着使唤人给北静王上了冰镇酸奶,北静王吃下肚一碗,方觉得身上舒爽,便和北静王妃道:“王妃如今病还未好,明儿就告病,别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北静王妃笑道:“知道王爷是关怀我,可溶儿婚事未定,我总想着多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让娘娘知道我的孝心,往后求娘娘赐婚也顺当些。”

北静王见短短几句话,王妃便面红气喘,大有支撑不住之态,便是这样明日还要入宫,深感王妃对儿子慈母之心,心下感动,道:“王妃不必如此。大不了我去求圣上赐婚。左右就是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要先回复圣上的。”

既已说到水溶婚事,又听得了荣国府事,北静王沉吟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王妃可听说了昨日荣国府二房那贾宝玉抓周的事?”

北静王妃知道计成,心里高兴,不免咳嗽了两声,引得身旁服侍的人忙捶背打扇,北静王见状也来至王妃床边坐着,握住她的手。

咳嗽完略喝口茶,缓了几口气,北静王妃笑道:“听说了,那贾宝玉抓了盒胭脂?还听得贾主事发了大火。若不是贾宝玉养在史太君身边,怕他气起来连一岁孩子都打了。”

北静王点头,问道:“王妃觉得荣国府这是做戏还是?”

北静王妃琢磨一会儿,摇头笑道:“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总归这回完了事儿,他家又更稳了是真的。看来荣国公虽没了几年,贾家倒还有聪明人在。”

北静王又问:“我记得王妃最是中意荣国府二房姑娘?”

北静王妃笑道:“我确实是中意那姑娘,生得又好,一看就有福相,言行举止端庄大方。可王爷不喜,我一想也是,天下多少好姑娘咱们溶儿求不得?因此我心里也就罢了。”

“王爷是一家之主,咱们的儿媳妇,终究还是要选个王爷看中的才好。”北静王妃双手覆住北静王的手,“我都听王爷的。”

看王妃说完又咳嗽起来,神态柔弱不胜,北静王忙扶着王妃躺在枕上,叹道:“终究儿媳妇进了门要侍奉王妃,还是王妃心仪最紧要。”

北静王妃泪眼盈盈:“妾身不要紧,妾身只担心时日无多,不能亲眼看着溶儿成婚生子。”

和王妃十来年夫妻,纵有姬妾,北静王见了王妃这样,怎能不动容?他便道:“王妃万万别说这等话!本王还要和王妃白头偕老,王妃可不能丢下本王!”

“是妾身的身子不争气……”说着,北静王妃又咳嗽起来。

想起御医上回给北静王妃诊过脉,云王妃好好将养着,还能有三五年寿命,北静王再见北静王妃咳嗽得满面潮红,双目沁泪,心便更软了些,跺足叹道:“王妃莫要担心,那贾家姑娘正好比溶儿大上两岁,今年已经十四,再有一二年,就好安排他们大婚了。”

北静王紧紧握住北静王妃的手,承诺道:“本王定会让王妃看到溶儿娶亲生子!”

北静王妃泪眼看向北静王:“妾不愿因自身让王爷勉强。”

北静王道:“有何勉强?说来看了这二年,各家都看下来,竟只有贾家姑娘最合适。贾王几家一心跟着圣上,不论哪家……他家都会安稳。咱家五代王爵还有两代,不是最求个安稳?本来我怕他家出了个‘衔玉而生’的男子,再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谁知这一年了,半点儿风浪也没掀起。王妃又中意贾家姑娘,她和溶儿正是再合适不过!王妃等着,本王这就入宫去求皇上圣旨赐婚!”

北静王妃拽住北静王的手:“王爷,正当中午,大热的天儿……”

北静王按住王妃,道:“早些请圣上下了旨,王妃便别再发愁溶儿婚事了,专心养病,早日好了,本王也好安心。”

急匆匆换了衣冠入宫请见,因正是六月的第一日,朝事繁忙,北静王直在偏殿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圣上传唤。

圣上年已五十有六,按理头发胡子很该掺杂着些白色。但太子等正值壮年,圣上看着正当年的儿子们,再看自家日渐年迈体弱,怎肯服老?

因此近些年来,圣上身边专有几个能人给圣上染发染须,染得黑亮又不看着就假。圣上在镜中见了自己须发皆黑,去岁秋猎又亲手猎得黑熊,越发觉得他寿数还长得很。人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自然露出自信,是以五十六岁的老皇帝这几年竟真有越活越年轻之态。

反观跪在地下的北静王,年纪虽说才三十出头,可他有些先天不足之症,素来有些体虚气弱,大暑热的天儿乘车进宫,又在偏殿干等了两个时辰,看上去身子竟还不如圣上。

这北静王之祖乃是开国时第一功臣,初代北静王去后,第二代北静王对皇家也是忠心耿耿,及至到了现任北静王承袭王爵,只安享尊荣,毫无权欲之心,在光禄寺卿闲职上自得其乐,如此臣子,圣上自然喜欢。

再等听了北静王是为了世子婚事而来,想给世子求娶的还是坚定忠心于他的荣国府闺女,想到荣国府现除了贾政这个六品工部主事外,余者再无在朝为官之人,再想到北静王妃娘家也不过平平,可见北静王家仍无它心,圣上心内更是喜欢,痛痛快快应下北静王所求,说会择吉日传旨。

北静王看圣上心情甚佳,便试探着再求了王妃身上不好,想让王妃尽快安心等话。

圣上听他说得可怜,再见他也一脸虚相,便道:“朕准了,爱卿且回去安心等着罢。”又笑道:“爱卿正当壮年,也要注意保养,今年秋猎,朕还要看爱卿的本事!”

北静王忙道:“臣比不得圣上弓马娴熟,只求不被人笑话就罢了。臣厚着脸皮再求一句,若圣上秋猎猎得了什么,能赏臣一份儿,兴许臣沾染了圣上英武之气,还能进益些。”

圣上大笑,最后,北静王带着两个太医和一个仪鸾卫回了王府,说是专教他骑射。

仪鸾卫可是圣上亲卫,与没甚实职更多是荣誉称号的龙禁卫不同,仪鸾卫里各个都是圣上心腹,极厉害的高手,圣上能暂借北静王一名仪鸾卫做骑射先生,那简直是荣宠深厚。

命人好好的把太医和仪鸾卫安置好,北静王看天已晚了,也懒得先回书房喘口气略歇歇,直接到了王妃殿内,把消息告知王妃。

北静王妃听得北静王亲口说了圣上要择日降旨,激动得又咳嗽许久,对北静王温言软语抹着眼泪说了许多话,说能和王爷成婚真是三生有幸,听得北静王心内顿生豪气,连连许诺伴驾秋猎时定给王妃亲手打了猎物回来。

因累了一日,当晚徐侧妃再遣人来请,北静王便随意打发了,没去徐侧妃院子。听得回报,徐侧妃恨得一夜不曾好睡,翻来覆去猜测王爷看了王妃便入宫,入宫回来又去见王妃,究竟是所为何事。

叔叔已经升任知府两年,再到明岁便是三年,靠着王爷说不定便能调动再升一级。她现是从四品出身,王妃父亲生前是二品大院,可如今她家早已大不如前,族中男子最高也不过四品罢了,说来王妃比她高贵在哪儿?不过比她早生几年,得了圣上赐婚,又有世子!

王妃病病歪歪好几年了,眼看没几年好活。王爷还年轻,总要重立王妃的。

王爷一贯宠爱她,若是她能有个孩子,那王爷继妃之位……

徐侧妃几乎一夜没睡,到了时辰起身,她拿出私房银子吩咐人:“再往外头去寻好大夫,我不信我怀不上!”

北静王妃的人一直在盯着徐侧妃动静,见徐侧妃又往外去寻名医回来,立时便报给王妃。

“随她去,不用管。”北静王妃一口饮尽碗中苦药汁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漱了口吩咐:“把账本拿来。”

左右是生不出来,随便蹦跶去罢。现在她没空管这些人,要给她亲自挑中的好儿媳妇备一份儿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