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抹黑（2/2）
贾代善对两个儿媳妇的态度已经放在那里，史夫人也不好和他对着干。这些日子，她任二儿媳妇怎么殷勤服侍，也没松半句口，牢牢把家事攥在手里。
这一重掌家事，她才发现短短三四年的功夫，家里许多管事要么就是悄没声的换了人，要么就是已经有些偏向了王氏。
分明张氏管家的十年里，那些人也用得好好儿的，怎么一到王氏手里就要换人？
史夫人起了警惕，更不可能轻易再让王氏沾上管家权。她甚至要借着这件事，更好好的敲打敲打王氏。
从前她就知道王氏管家理事的本事是有，但因从小不读书，见识有些浅。她本还觉得这样的儿媳妇倒也挺好，又听话，又孝顺，还不会使太多的弯弯绕绕，也不用让老二费太多心，现在看来倒全然不是这样。
就拿六月初十瑚儿那事来说，王氏真没想到大肆宣扬给瑚儿一千银子是败坏贾家名声，那就是见识太浅，想得太少了。王氏若想到了这个还这样办，那更是愚蠢！若再往深想，给一个小孩子这么些银钱……
不过依史夫人这十来年和王氏婆媳相处的经验看，她还是倾向于王氏是心变大了，想得却太少。
听王熙鸾问能不能去看大儿媳妇，史夫人心念微动，笑道：“知道你娘和你张姨关系好，你也这么喜欢你张姨？才来了两天就要去看。”
王熙鸾只做没听懂史夫人话里深意：“张姨还病着呀，我替我娘多去看看，回去说给我娘听。”
史夫人笑道：“咱们鸾姐儿真有孝心。去罢，和凤姐儿一起去。着人好好的送凤姑娘鸾姑娘过去，再接回来。”
她一辈子生养两个儿子，大儿子和她是再不亲热，可惜了大儿媳妇是个好的。二儿媳妇现在看着是不如大儿媳妇多了，偏她又心疼老二。
所以老二媳妇不好，她得使个法儿，看看老二媳妇还能不能救。
最好就是让老二媳妇知道，她已是贾家的媳妇，娘家兄弟再好，和她也是两家人了。
说不定她的嫂子比起看重她这个小姑子，还更看重张氏这个手帕交呢。行事之前别总想着她娘家如何如何，她往后要依靠的可是自己丈夫儿子。
史夫人对王氏笑道：“我这里也不用你服侍了，你回去用饭罢。”
王宜和恭敬告退。元春也起身一礼，跟在她娘后面送一送。
又行到后面穿堂，母女两个止步。王宜和抚一抚女儿额前的碎发，道：“你身边的丫头都是你太太给的，你都该叫一声姐姐。论理，她们有错儿，你是主子，是该说，但也要顾着些太太的面子。”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元春心里涌起一股不适。
娘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借她的口说给太太听的？
娘就是要讨好太太，也犯不着在丫头们面前下她的脸。这样往后叫她怎么服众？
元春低了头，口中平静道：“是，女儿知道。”
*
东院离荣禧堂距离不近，王熙鸾每每跟着娘过去都是坐车，这回史夫人也派了车送她。
王熙凤在车里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迷惑：“咱们不是去看张伯母吗？怎么坐车？难道是要家去了？”
王熙鸾告诉她：“荣国府好大，张伯娘住得远呢！”
王熙凤更不明白了：“可是大姑姑来回就不用坐车。”
王熙鸾明知是因为什么，却不好说，她看琼玉发急，故意想了一会儿，笑道：“因为赦大伯是长子！长子要住得大！张伯娘住的院子比大姑姑住的院子大呢！”
王熙凤点点头，靠近王熙鸾悄悄说道：“鸾妹妹，咱们过去，是不是还要见瑚大哥哥和琏二哥哥呀？”
想起原书里王熙凤和贾琏的孽缘，王熙鸾心中升起警惕：“对呀，上回凤姐姐不是见过吗？”
王熙凤嘟嘟囔囔：“瑚大哥哥好吓人！”
王熙鸾心里一转，做出一副生气样：“凤姐姐胡说！瑚大哥哥很好的！总是教我读书！”
王熙凤也不高兴：“瑚大哥哥就是好吓人！他都不和我说话！也不笑！还是琏二哥哥好。”
王熙鸾把嘴一噘：“反正我喜欢瑚大哥哥，凤姐姐不喜欢瑚大哥哥，不要说瑚大哥哥坏话。不然我就要说琏二哥哥！”
王熙凤揪住王熙鸾的衣裳：“琏二哥哥哪里不好了！琏二哥哥和我玩了好多东西，还和我分点心吃！”
王熙鸾抹黑娃娃贾琏不遗余力：“他和姐姐分点心，我也天天和姐姐分点心！瑚大哥哥珠大哥哥都喜欢读书，元春姐姐也爱读书，只有琏二哥哥偷懒！我好几次都看见瑚大哥哥问他，他不会了！”
完蛋。王熙鸾刚这么想完，就僵硬的看着王熙凤掉下金豆豆。
“那……那昨天今天先生问我，我也不会了，鸾妹妹也不喜欢我吗……”
王熙鸾赶紧找补：“不是的！不是的！凤姐姐不一样！我最喜欢凤姐姐了！”
王熙凤不给王熙鸾拉手，自顾自抹眼泪：“鸾妹妹骗人！你说了，最喜欢瑚大哥哥！你不喜欢我！”
“不是的……不是的……”王熙鸾想了想“偷懒不学”和“学了没学会”这两个概念不知道能不能和王熙凤解释明白，索性心一横，挤一挤眼泪也开始哭：“反正……反正不一样！我没有不喜欢凤姐姐！”
王熙鸾一边和王熙凤对抹眼泪，一边思考以后还能用什么办法黑贾琏。
好色——不行，贾琏现在才五岁，又不是贾宝玉那种生来爱花爱粉的性子，估计连性别意识也才萌发没多久……再说，说一个五岁小孩子好色不是开玩笑吗？
她又不能说：我是别的世界来的，看过你们一辈子的悲欢离合。你千万要离贾琏远点，这辈子别和他成亲了。不然你太强势他又好色，你们性格不合，以后他会在你生日当天和下人媳妇在你的床上啪啪，咒你早死，在你流产伤身后偷偷娶别的女人做二房，盼着你死，最后还休了你呢！
没出息不上进——和上面同理，贾琏才五岁，又不是二十五岁。
贪玩不好学——经过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用这个理由了……
而且贾琏本性比贾赦强得多了，在贾瑚的言传身教下，贾琏一定不会长成原书里那样的。
但是，因为她一定要和贾瑚成婚，所以贾琏和王熙凤这辈子注定是没缘分。她爹王子腾不可能同意在亲妹妹已经是贾家妇的情况下，再把女儿和侄女同时嫁入荣国府。
这个时代，贵族官宦之家结姻亲，有非常大的利益资源互换成分在。一家子让三个女儿都和同一家成亲，简直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现在王熙凤在爹娘膝下教养，往后的婚事也是爹娘说了算。可侄女再怎么着也比不过女儿，而她又绝不可能放弃贾瑚……
原书里贾琏王熙凤终成一对怨偶，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问题。这一世她和贾瑚来了，不管是王熙凤还是贾琏都不会再和原书一样，若是成婚，说不定也不会像原书一样夫妻离心，却也因为她和贾瑚注定不能成。
不多时就要下车，王熙鸾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抽抽噎噎去拉王熙凤的手：“凤姐姐，不是的，琏二哥哥是偷懒不念书，我知道凤姐姐是好好念书了。答不上忘了不怪凤姐姐的。”
王熙凤哭的时候伤心，看妹妹也哭了，又觉得妹妹也是伤心的，自己就慢慢止了哭，问：“真的吗？鸾妹妹真的不讨厌我吗？”
王熙鸾点头又摇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姐姐！我最喜欢姐姐了！”
琼玉琼琚看两位姑娘就这么吵架了又和好，她两个中间几次想劝和都没用上，又是想笑又是松了口气，忙给两位姑娘抹眼泪。
但眼泪易擦干，哭过的红肿却不好消。等车行到东院，琼玉琼琚抱着姑娘们下车，等在角门迎接的赦大奶奶果然惊道：“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两个孩子都哭成这样！”
瑚哥儿更是直接两步走到琼玉跟前儿，伸手要接鸾姑娘。
看瑚哥儿的表情，琼玉不敢耽搁，忙把鸾姑娘递到他手里，又解释道：“是两位姑娘闹了个小别扭，现在已经好了。”
琼玉看着瑚哥儿听完她的话，去看姑娘，姑娘点点头，应了一声，瑚哥儿面上这才冰消雪融。
琼玉不禁松了口气。
张问雁自家身子还没好全，不敢抱一个养得好的三四岁孩子。看鸾儿有人哄了，凤丫头还被丫头抱着呢，她忙推推琏儿，问：“怎么不去和你凤妹妹打招呼？”
贾琏眼睛一直盯着大哥！
上次他在大哥面前哭，大哥都没抱他！这回鸾妹妹都哭完了，大哥还抱鸾妹妹！
听见娘的话，贾琏赌气跑到凤妹妹身边，仰头朝凤妹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凤妹妹！你来啦！今天咱们一起玩！”
王熙凤想到刚才鸾妹妹说的话，觉得琏二哥哥还是很好。她也想让鸾妹妹喜欢琏二哥哥。
于是，王熙凤也朝贾琏伸出手——琼琚赶紧弯腰——抓住他的手，笑着说：“琏二哥哥，我也开始上学了！今天咱们一起做功课吧！”
让琏二哥哥也好好读书，鸾妹妹就不讨厌二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贾琏：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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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贾府长媳[红楼]");